第十六章 我輩豈是蓬蒿人(1 / 2)

來真巧,上午還想著是不是該找一個合適的由頭,從書院裏麵退學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還沒有想到辦法,考慮清楚,這到了下午,可就有一個同窗的學子收拾了書本行李,向自己的幾位先生行了跪拜大禮,要離開書院了。書院裏麵一群的學子同窗將他圍聚到了中間,不讓他離開,質問他為何放著好好的聖賢書不讀,那副痛心疾首苦苦規勸的模樣,看得出來,這個學子平日裏在書院之中很有人緣。這樣的熱鬧不看白不看,正巧夏鴻升自己也起了想要從書院中退學的心思,就想要看看這位仁兄是為什麼要退學了。衝出了學室,湊到人群近前,借著自己現下體型的優勢,從一眾學子之間擠進了裏麵去,總算是見到了想要退學的那人,一看之下大為驚訝,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裏在書院中同白建之起爭執,一眾學子起哄著讓他夏鴻升當眾作詩一首的時候,除了徐齊賢之外僅有的那位替自己開口話聊仁兄。夏鴻升並不認識他,但是這並不妨礙夏鴻升對他有所好感,當日裏那些學生要麼心中不服,希望看到夏鴻升出醜,要麼唯恐下不亂,純粹起哄看熱鬧,卻隻有這一個人替他了句話。對於不認識不熟悉的人,能夠做到這樣,也很不錯了。

一大群人圍著那個學子苦苦勸告,那個學子卻是一臉的淡笑,一句反駁的話也不,隻是不停的拱手向勸誡自己的同窗鞠躬道謝,一看到此,夏鴻升就知道了,此人退學的主意已定,怕是這些學子們勸不回來了。周圍的一眾學子輪番上陣,那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們話的空隙,方才很是恭敬的向周圍鞠躬施了一禮,道:“玄策謝過諸位同窗,諸位同窗皆是為了玄策著想,玄策哪能不知?隻是如今,玄策已然明了自己心中欲求之學為何,這便要動身前去求自己心中所欲之學問了,諸位同窗,當慶玄策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路子。玄策心意已決,諸位同窗不必再勸,今日別過,後會無期,諸君珍重!”

玄策?是王玄策?!除了他唐朝還有那一個人叫玄策的?!竟然是那在印度一人滅一國的縱橫奇才王玄策?!

夏鴻升瞪大了眼睛,曆史上的牛人,聽聞了無數遍,這會兒竟然見到活生生的真人了,而且還是青少年版!夏鴻升心中有些激動了起來,隔著歲月和時空,那些消逝於曆史長河中的人,後人隻能憑吊與感懷,拿著他們曾在這神州大地上做過的事情津津樂道,如今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如何能不前去結交!

正欲上前搭話,卻突然聽到後麵傳來一陣學子們的聲音,呼喊著:“山長來了!”

圍聚著王玄策的一眾學子立刻散開,轉身恭敬的向顏師古鞠躬行禮:“學生見過山長!”

顏師古朝一眾學子點零頭,王玄策越眾而出,走至顏師古的跟前,恭恭敬敬的長跪下去,道:“顏師,學生自幼時起至今,讀書將近二十餘年,自問沒有一日不在苦讀深思。可是每每夜深難寐,總卻心中空洞如同無物,竟不知自己讀書是出於何故,內心猶如蓬麻。時至今日,總算是想清楚了,學生真正心中所願的,非是這儒家的聖賢之道,君子之言。學生真正想要學習的,是……”

“五行陰陽開地,縱橫捭闔定生息。諸子百家稱世紀,奇門鬼穀俱真經。王師兄有張儀、蘇秦之誌,欲成鬼穀縱橫之才,弟佩服。”王玄策的話沒有完,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幾句話吟出,王玄策的眼中精光大放,猛地轉過了頭來,驚喜的看著發聲的人。

眾人也全都被這個聲音所吸引了,扭頭看過去,卻見是夏鴻升笑意吟吟的從後麵走了出來,一步步走到了王玄策的跟前,邊走邊道:“弟得知王師兄要走,於是特來相送。諸位學兄竭力挽留王師兄,豈不知: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我等隨先生學習知識,就隻是為了學習一些這個曰那個雲的文章麼?我等能在書院中進學的時間,又能有多少?弟以為,學習知識最重要的是培養學習的興趣,有了學習的興趣,才會自主的去學習,才會終生學習,活到老,學到老。知識是永遠也學不完的啊,便是聖賢,也無法全知全能,而聖賢何以超於凡人?無他,唯專一耳,數十年如一日專研一種學問,鑽研到了極致而已。興之所致,清風如甘霖,淡水是醴酪,興之所失,花香卻熏鼻,美酒亦毒藥。俗話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對知識的學習感興趣,就會變被動為主動,以學習為樂事,在快樂中學習,既能提高學習的效率,還能夠加深對知識的理解,這樣學到的才能夠靈活地運用。王師兄對儒家沒有過多的興趣,執著於此,注定無所成就,不能長久,相反,王師兄的興趣在縱橫之道,專研於此,將來必定又是我大唐的蘇秦與張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