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逸香居上,清靜環幽的雅座裏麵,女子這一次倒是沒有忘記摘下麵紗,見夏鴻升進來坐下,盈盈的往前躬身行了一禮,抬手在夏鴻升麵前的酒樽中就填滿了酒水,分坐在夏鴻升左右兩側的巧兒和盼兒,也各自拿起竹筷往夏鴻升麵前的碟子裏麵夾了少許菜肴來。
夏鴻升微微出神,不過卻很快回神過來,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月仙姑娘,你還是把麵紗帶上吧,你這樣在下根本沒法集中精神,不寫詩了,不得吃飯都能給塞到鼻孔裏麵。”
對麵的女子聽到夏鴻升的話有些驚訝,不過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種女兒家的得意來,淺笑著重又戴上了麵紗,朱唇輕啟道:“公子……話怎麼如此……有趣……”
夏鴻升翻了翻白眼:“粗俗就是粗俗唄,還有趣什麼呐?鼻孔不叫鼻孔那叫什麼?我隻是覺得人嘛,應該活的自在隨意一些,不要整老端著個架子,看的別人累不,自己也累的不輕,這樣累人累己的作甚,真性情才是最好的,自己活的快樂輕鬆,這份快樂輕鬆也會感染給周圍的旁人,大家都輕鬆快樂了,多好!日子是自己的,不是旁饒,咱們都是活在自己的生活裏,而不是旁饒眼睛和口舌裏麵,對吧!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喜怒哀樂隻有自己能夠體會,無論旁人什麼看什麼,都不能代替我們去承受那些喜怒哀樂,既如此,我們何不選擇讓自己過得喜樂呢?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吧!”
沒錯,就是要趁機教育教育這個人,年紀明明不大,整端著一副這麼冷清端莊的樣子做什麼嘛,你看巧兒和盼兒就很真性情,差不多的年紀為什麼整好似鎖著一股子的愁緒呢?放開枷鎖,放鬆自己,展露自己的真性情,這才是生活。其實這花魁之爭也是如此,人們都喜歡真的東西,美貌和情感都一樣,真誠的情感才能夠引來其他饒精神共鳴,若是不融入感情,那再好的表演也隻是表演,僅僅是表演而已,徒有其表,卻不能打動人心。
夏鴻升完話,就拿起筷子夾起一口菜肴大嚼了起來,眼睛卻直盯著對麵的月仙,但見她盯著夏鴻升看了一會兒,臉上有麵紗覆蓋所以看不見,隻是卻能看得出來她的眼睛漸漸彎了起來,臉上一直蹦出來的淺笑也變得放鬆柔和了許多,接著竟是出乎意料的,她收起了雙腿不再正襟跪坐,而是往後一靠倚在了後麵的木牆上,屈起了雙腿,雙臂抱膝的坐了下來。
誒?這突然之間畫風轉變得有些快啊!
“謝謝夏公子了,奴家還以為,夏公子既然才名遠揚,想必也一定跟那些文人雅士們一樣呢,卻是讓夏公子見笑了。”月仙淺笑著衝夏鴻升道:“隻是沒有想到,夏公子看上起似乎年齡並不大呢。”
“卻也不了。”夏鴻升笑著搖了搖頭,又問道:“月仙姑娘呢,昨日裏聽聞姑娘一曲高山流水,頗有所感,姑娘琴藝無雙,著實教在下拜服。”
“可不止琴藝呢,姐姐樣樣樂器都能精通,夏公子隻沒有見過呢!”一旁的巧兒嘻嘻笑著插話道。
夏鴻升笑著點零頭,卻聽對麵的月仙又歎了口氣,幽幽開口道:“夏公子昨日也見過了,這花魁之爭,已然不是容貌才藝上的比試了,都是相差無幾的,想要出彩,隻能從選唱的詩作上下功夫,奴家自問容貌才藝不輸他人,公子盛名洛城,文采冠絕,若是能得公子賜詩,必能一舉奪魁。奴家家道破敗,進入教坊到現在已然六年,好在媽媽看在奴家能識字書寫,又粗通音律的份上,一直請人教授,未曾派奴家接客。如今奴家年歲漸長,媽媽已然發話,要奴家開始接客,報答她的培養之恩,奴家好容易解請求,才讓媽媽答應奴家前來洛陽一試,若是能夠在這鬥花魁中摘得桂冠,有了名氣,回去想來又能多保存幾年清白之軀。本來,到洛陽之前,奴家還有幾分信心來,可是到了洛陽之後,看各地花魁哪一個不是才貌雙絕,奴家不想受那萬人輕賤之辱,是以才來拜托公子,還請公子勿要嫌棄,賜詩幾首,助奴家摘得花魁桂冠,脫離苦海。還望公子不吝賞賜,有何條件,還請公子明示,隻要是月仙能夠做到,定當滿足公子!”
罷,月仙起身走到夏鴻升跟前,五體投地,深深的跪拜了下去。
“月仙姑娘,你且起來。”夏鴻升虛扶一下,讓月仙直起了身子來,自己突然轉身端起碟子,將碟中的菜肴一股腦的全都吃了下去,然後又從桌上夾菜來吃,令月仙和那兩個丫頭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