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火燒了一夜,色漸漸亮了起來,隨著金吾衛將士的介入,救火的人越來越多,到了明時分,才總算是撲滅了大火。
半條街兩邊都被燒成了一片焦土,李世民連夜召集了眾位大臣入宮,裏麵自然也有當時就在現場的夏鴻升。
太極殿中氣氛凝重,不管是李世民,還是下麵站著的眾位大臣,都沒有一人吭聲,大殿之中鴉雀無聲,針落可聞,都在等著雍州長史回來。(這裏糾正一個錯誤,唐初並無設立京兆府,京師所在地的行政機構是雍州府,以高資格的親王擔任雍州牧,唐太宗等皇帝未即位之前都曾擔任過這一職務,實際上這些親王主要是掛個名,總大綱而已,真正主管雍州事物的是州府長史,直到開元年間才設立京兆府。前文中有稱呼為京兆府的,是錯誤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就聽見大殿外麵一聲通報,眾人立刻看了過去,雍州長史捏著幾張紙匆匆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啟稟陛下,昨夜長安城中被人縱火的詳盡情況已經有了結果。東市所被焚毀之房屋共計三十七間,西市被焚毀之房屋共計三十三間,令有群賢坊,被焚毀二十七間,崇化坊焚毀三十一間,道政坊焚毀二十二間,常樂坊焚毀三十一間。因大火所死難者,共計四十七人。”
“可惡!”李世民重重一拳砸在了麵前的案幾上,臉色黑青,兩眼幾欲噴火:“大膽亂黨!竟敢縱火長安,一夜之間火燒六坊!朕定然要將這些亂黨碎屍萬段!”
“陛下息怒!”長孫無忌走了出來,躬身道:“為今之計,是立刻根據縱火之線索,搜尋長安城中亂黨,杜絕其繼續為害。”
“不錯,陛下,昨夜金吾衛拿下了幾名縱火之徒,其中有四缺場自盡,另外還有幾人被金吾衛將士所阻,未能自盡,如今正在嚴加看管。”杜如晦也走了出來道。
夏鴻升站在下麵沒有吭聲,心中十分不解,為什麼亂黨會在長安城中縱火。在夏鴻升看來,此舉除了將他們暴露出來之外,根本沒有一點的好處。難道就隻是為了在長安城中製造一些騷亂?
在夏鴻升看來,幽姬可不是這種毫無謀劃隨機犯罪的人,她所做之事,必然有所計劃,有所圖謀,而不是這種毫無章法,隻為了破壞而破壞。
想了想,夏鴻升越眾而出,躬身道:“陛下,不知陛下可否給臣一張長安城中的地圖?”
“夏卿要地圖作甚?”李世民問道。
“在地圖上圈出昨夜遭亂黨賊人縱火之地,可據其找出亂黨所可能藏身之地,陛下既然欲在長安城中搜尋亂黨,也可以有個優先順序。”夏鴻升解釋道。
李世民眉頭一皺:“哦?如何能僅從地圖上就找出亂黨的藏匿之地?”
“也不是找出,隻是可能性比其他的地方稍高一些罷了。”夏鴻升躬身行了一禮,又解釋道:“但凡提前有所預謀的賊人作惡,為免於被找到,總是不會在距離自己的藏身之地太過於近處的地方動手的。而總是會從自己的藏身之所脫離,到一個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之外作案。根據這種心性,或可推測一下作案之人大抵藏匿的區域,然後優先對該區域進行排查。”
“哦?!”李世民眼中一亮,然後立刻對王德道:“去,令人去取一方地圖來!”
王德立刻領命出去交代。
“朕觀這幫亂黨,不似毫無章法之輩,今日縱火長安城,卻顯得缺少謀劃。此舉除了令其暴露之外,暫時也看不出對其有什麼好處來。”李世民沉吟道:“夏卿,你素來負責亂黨一事,對這些亂黨最為了解,你可能夠從中看出什麼來?”
夏鴻升搖了搖頭,道:“臣與陛下所想一樣,暫時也還沒有看出來這貨賊人在長安城中縱火到底是為了什麼。若隻是單純為了搞破壞,讓長安城中不得安生的話,也的確是缺少思量了。臣剛才還在想,是不是亂黨之中有了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李世民皺了皺眉頭:“其他什麼事情?”
“陛下可還記得當初,微臣被挾持到了岐州的時候,適逢蝗災,臣為了將陛下和朝廷的目光引到岐州,而故意詐降,以收取民心為理由,鼓動賊首自稱紅蓮仙子,前去滅蝗的事情?”夏鴻升對李世民道:“那時候微臣方才知道,賊首共有二人,為一男一女,那男子地位還在女子之上。臣雖然同那男子接觸不多,但是卻能看得出來那男子是一個狡詐多疑之人。故而,微臣做出一副隻全力支持那個女賊首的姿態,一力替那女賊首收取民心,卻故意冷落男賊首,致使那女賊首在岐州一帶頗具名聲,同時不時暗示女賊首可以將其取而代之。臣的目的,是為了離間這兩名賊首。那女賊首,臣接觸不少,深以為其機謀狡猾,世所罕有,若為男子,必是梟雄。今回縱火之舉,臣覺得若是那女賊首,是定然不會如此做的,所以微臣想,有沒有可能是微臣當初的離間讓兩個賊首之間產生了裂隙,如今二人各懷鬼胎,所以今回縱火之舉,是那男賊首按捺不住,獨斷決定的。不過微臣也不敢肯定。縱火之舉,也很有可能是那女賊首有什麼陰謀,隻是還沒有被我等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