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即便是白日裏頭，也依舊能看看到連那一片色都染作了橘紅。
炮聲仍舊在繼續，望遠鏡裏麵，可以看見極遠之外水柱不時騰起，伴隨著破碎的木板四濺。
倭饒亂象，即使隔得如此之遠，也能夠感覺的出來。慌亂的倭國人，已經不知道該把船散開來，躲避炮擊了。
或許，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是炮擊吧，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躲避。
十二艘鐵甲船，二百四十門紅衣大炮，連同旗艦上的兩門後裝線膛火炮，輪番轟擊。有賴於軍機坊工匠們的努力，火炮可以連續發射多次，才需澆水降溫。雖仍舊無法構成飽和攻擊，但也足夠叫對麵的敵人無暇應對了。
“停吧。”李孝恭擺了擺手，道。
火炮的聲音戛然而止，地間忽而一片死寂。
在猛烈的炮火聲之後，周圍那猶如真空一般的寂靜，反而令人覺得更加奇怪了。
“賢侄，大唐水師，要立下一個不世之功了啊！”李孝恭放下了望遠鏡，臉色很是古怪的又凝望著遠處了老半，這才歎了一口氣，道。
夏鴻升看看李孝恭，問道：“怎麼聽大總管的語氣，卻似乎並不高興？”
“本王並非不高興。本王是太高興了啊！”李孝恭又歎了一口氣，聲音裏聽著卻似乎有些惆悵：“隻是覺得，日後兩軍對陣，隻須用這火炮猛轟一番了事，似本王這些武將，怕是就再沒有疆場衝殺的機會，無用武之地了。”
“大總管可萬萬不能這麼想。”夏鴻升一聽，趕緊道：“火炮不是萬能的，威力再大，也隻是一件兵器而已。是兵器，就是一件死物。可人卻是活的，死物永遠替代不了活人。再厲害的兵器，也需要有人來操作，有人來安排如何使用，才能發揮出其威力來。更何況，火炮雖然足以令大唐百年無敵，可誰又知道這中間會不會有人發奮圖強，發明出來比火炮更加厲害的東西呢？於侄來看，這火炮非但不是終結，反而卻是一個開始。似大總管這般的大唐名將們，便可藉此去思量一種全新的作戰方式，去考究一些更新的戰場計謀，去製定一些更好的戰術。火炮非是諸位將軍們勇武之終結，而是為諸位將軍打開了一扇大門，通往一個新的戰爭境界，而諸位將軍們的用武之地，隻是換到了那個新境界裏麵去了。叫侄來，非但不是沒有了用武之地，而是用武之地更多，更大了！”
“嗬嗬，賢侄的不錯，是本王作兒女之態了。”李孝恭笑了笑，轉而又恢複了那個冷靜沉著指揮作戰的將軍之色，肅然道：“倭國水師經此一役，即便沒有盡數被毀，也無法再形成戰力。倭融一次見識火炮之位，想來現下正驚慌失措，不明所以。當趁其慌亂，進一步擴大攻勢，占其城塞。去呐，問明各船，各自餘下多少彈丸？”
“是！”身側的傳令兵應和一聲，立刻前去通過旗手問明情況——在沒有無線電的時代，通過旗語來進行交流，是最方便的手段了。
片刻之後，傳令兵回來報曰：“回稟大總管，各船還都有一半彈丸。有幾艘船上還有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