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完慕名說的,惋惜者有之,興奮激動者亦有之,形形色色,皆做鳥獸散去。
那仙宮弟子轉身進入通靈閣時,慕名遠遠眺望,與廊下溫玉相視一笑。
“小顧和和尚,怕是已經暴露了。”
花顏見百姓這麼就散了,表示還沒看夠呢,正鬱悶著,卻忽然聽見溫玉悠悠冒出這麼一句來。
花顏哼哼一笑:“能不暴露嗎?再說了,那個姓顧的大叔本就是去碰碰運氣嘍,不過他挺厲害的,脫身應該沒問題吧?”
溫玉轉身撤了陣法,下樓梯而去,花顏緊隨在他身後:“你倒是一點兒不擔心你的情郎。”
花顏白他一眼,抬起腳來躍躍欲試。
兩人剛出明月樓的大門,顧含清的傳音已“翻山越海”跑到溫玉耳朵裏來:“十裏姻緣鋪。”
溫玉拿著扇子輕輕敲著腦門兒,在燈火闌珊的大街上左看看,右望望:“十裏姻緣鋪,是個什麼地方?”
花顏也隨他四處打量,瞥眼間,一個斜斜歪歪的木牌,十裏姻緣四個巨醜的大字,紅繩結得更是驚魂動魄,總之那個木牌不是一個“淒涼”可以形容的,就立在宏壯的酒館……旁邊的茅廁的旁邊。
“是那個麼?”花顏拍拍溫玉的肩。
溫玉一副“你跟我開什麼玩笑”的表情,卻不得不立刻板著臉承認:“很明顯就是它。”
兩個人隨那木牌指路,在宴河大街小巷一路九曲十八彎地繞著,也算是跋山涉水,足足兩個時辰,終於走過那道經過了七八次的拱橋。
橋邊扶柳還綠著,熹微的星光下還飄著,柳絮在夜風中還亂舞著,波光粼粼的河水中花燈還亮著。
天地大靜,暮色朦朧,卻別有一番滋味。
橋這頭是大富大貴,橋那頭卻是貧寒苦賤,一座座破敗殘垣的茅草房被圍立在座座雕梁畫棟的樓中間,淒涼也淒美。
花顏靠近那間“十裏姻緣”的鋪子時,心裏就一陣一陣的不安……
推開木門,吱呀一聲,門內燭火昏暗,映照著矮牆土色,簡陋桌凳。
一條旋梯擺在本就狹小的屋子裏,讓這空間更顯擁擠。
花顏緊跟在溫玉身後,澀澀抬腳誇進去一步,一步,僅一步而已,那木門便“砰”得一聲關上了,猛烈的風勁晃得那本就幽曳的燭火一閃一閃……
“啊!”花顏被這莫名其妙的動靜嚇了一跳,回頭那一刻更是看見一個白發蒼蒼滿臉幽怨,手持鐮刀的女鬼怒然瞪著她。
……
站起身來都很艱難的樓閣上,五個人靜靜地坐著。
三個男人統一的“莫不關己”神色,剩下二人,一個一臉愧疚尷尬,另一個黑著半邊眼圈、手快要將木杯捏碎。
“婆婆……”
“誰是你婆婆?叫誰婆婆?我可不認識你!”
花顏似乎醞釀了很久,一開口卻被白發女人硬生生懟了回去,並不想給她一丁點兒開口的機會。
和尚一時沒忍住睨了一眼鶴發童顏,妝容“奪目”,又黑著半邊眼圈的老婆婆,便笑出了聲。
天地良心,他隻是沒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而已。
“你笑什麼笑,光頭,猥瑣,沒出息,沒骨氣……騙走小花顏的怎麼是你這麼個棒槌?!”
和尚這下一點兒都笑不出來了,有點兒想哭。
“婆婆!”
“幹什麼!”
花顏甜甜一笑,撲進老婆婆懷裏蹭著她的胳膊:“婆婆,花顏知道錯了,您別生氣了嘛。”
花婆婆冷哼一聲:“不知道你是讓我不要生你偷跑出來的氣啊?還是讓我不要生你剛剛揍我老婆子一拳的氣?”
花顏小臉一紅:“我剛剛是被嚇到了,對不起嘛。”
花婆婆心裏畢竟是寵著小花顏的,更是受不了她嗲著聲音、蹭來蹭去的撒嬌,心裏雖是甜出花兒來,臉上還是板著:“好了!坐沒有個坐相,以後和尚都不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