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不大,已經鋪滿殘肢血花,一道令人心驚肉跳的鮮血溝壑延伸至山穀中背陰角落的漆黑溶洞之中。
眾人居高臨下看的清楚,應該是與他們一起進入埋骨川的隊伍在山穀遭受了伏擊,遺骸被不知名的恐怖力道扯成了碎塊,四濺的鮮血和遍地的髒器屍塊將山穀塗抹成人間煉獄。
常曦一顆心漸沉穀底,他至始至終隻聽得一聲慘叫,山穀中屍骸零零散散也有七八人之多,到底是什麼樣的恐怖存在能在一瞬間滅殺如此多人?
心善的小和尚二話不說躍下山頭,拄起的禪杖上佛光閃動,光著的腳丫越過慘不忍睹的零碎屍骸,朝著那處裏麵明顯有莫大危機的溶洞跑去。
小和尚不知深淺,常曦也不能瞧著他死,身形幾個瀟灑起躍,與小和尚前後腳踏入溶洞中。
黑狐裘與小和尚這一走,不隻是女兒身的杜娘子,就連虯髯大漢與遊俠兒也覺得身子突然就冷了下來。
修行人有修為傍身,可視寒冬酷暑於無物,更別說是這區區早冬。可如今耳邊陰風習習,透骨寒涼不似作假,膽小的遊俠兒最先承受不住,他寧可進那溶洞也不願再待在此處。
方老看著也跟在遊俠兒身後逃命似的杜娘子和虯髯漢子,他咬了咬牙,也緊跟其後。
溶洞往裏極深,百步之後是一處黑潭呈現眼前,小和尚立於潭邊,禪杖上升騰起的佛光照亮周圍三丈。光腳丫旁一道鮮血溝壑扭曲著沒入深譚中,深潭中水黑中泛紅,任佛光普照也無法照亮潭水分毫。
黑潭石礁上一株龍舌蘭由紫轉黑。
常曦心底大喜過望,不曾想這等血腥之地竟生有龍舌蘭。他剛走出幾步卻現溶洞兩側不似尋常岩壁,灰白牆麵上有著古怪紋路,其中還有鮮紅汁液流淌,不遠處有六座造型奇特的石碑佇立在深潭周圍,但都已悉數破碎。
神識如匹練湧出將眼前所見勾勒成畫浮現於泥丸宮中,常曦逐漸看出端倪,他下意識的屛住呼吸。
這黑潭周圍哪裏是什麼溶洞石壁,這溶洞上的整座山根本就是一座用血肉鑄造的熔爐!
常曦厲聲喝退想要進去深入瞧個究竟的杜娘子眾人,盡管龍舌蘭就在眼前,但此地古怪讓他也不敢越血池一步,就要伸手把小和尚從深潭邊給拉回來。
然而在他眼神驀然驚駭,因為在小和尚聞聲轉過的身子背後,還有一道動作比他更快的怪物身影自黑潭中悄然浮現。
埋骨川向南三千裏外的瑤城程府中,一襲青衫的白頭男子接過身側婉約女子遞來的溫度恰到好處的湯藥,剛要一飲而盡,腦海中突然擠出無數零碎畫麵,他麵露痛苦神色,手中藥碗頃刻間被捏的粉碎,藥湯澆灑一身。
“怎麼了河圖?生什麼事了?”婉約女子大驚失色,連忙將他攙扶起。
他泥丸宮中仿佛有千萬根針齊齊紮下,他痛苦的在女子懷中蜷縮成一團,他咬緊牙關,知道這是天道反噬。
他始終放心不下常曦,不顧身體安危,悄悄又卜一卦,便是這一卦,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麵如色的河圖艱難開口:“常曦誤入了血肉浮屠。”
紫衣的婉約女子麵色泛白道:“就是埋骨川中傳聞坑殺了數萬修士以他們白骨血肉凝聚成山的血肉浮屠?”
河圖苦澀的點了點頭道:“血肉浮屠下鎮壓有幾百年前借血肉精華滋養自身修為的至陰至邪之物,幾家宗門設立巫術禁製,號稱可鎮壓千年。可如今這巫術禁製竟被歹人破去,那至陰至邪之物得以重臨世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