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光景自不必多說:離清羽的身上是不散的目光,耳邊是恭賀的話語,她也臉帶笑容,對著誰都是一副溫和的表情,不知是真的歡喜,還是假的周旋。
等到宴席結束了,人們便又到百花園中遊耍,成群結伴,好不熱鬧,離清羽倒是最後離開的,她還是不太適應以這樣的身份參加這樣的宴席,坐在漸漸空曠的亭子裏微微緩了一會兒,亭子裏就沒有剩下幾個人了。
離清羽掃了亭子的一周,看到一個人時,目光閃了閃——玉息郡主,她怎麼還在這兒?
離清羽起身要離開,玉息郡主急急兩步走到她麵前:“公主殿下,臣女,有事要說。”
玉息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離清羽的臉,眼中帶著一種飛蛾撲火般的決絕。
離清羽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於是又坐回去:“哦?說吧。”
玉息郡主似乎被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惹得生了氣,說出來的話也帶了一絲火藥味:“我不管你姓離還是姓趙,我也不管你是趙家嫡長女還是離國公主,我喜歡史子麒,你不能禁止我喜歡他,也不能——”
她說到這裏聲音卻戛然而止,離清羽卻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但是她沒打算拆穿她,她隻是笑著,摸了摸還溫熱的茶杯。
“離清羽,我是不會放棄的。”過了許久,玉息郡主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她的聲音不算太大,也不像原來那般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她隻是很堅定,也很認真。
離清羽看到這樣的她,驀然想到了兩年前的自己,兩年前,若是自己有玉息郡主的一半堅持,一半認真——
可是當年的自己,沒有玉息郡主的一半堅持和一半認真。
如果,不是史子麒沒有放棄自己,那這一生,是不是就要永遠與史子麒擦肩做路人?
她微微閉上眼,等了一會兒,才又看向依舊站在她身邊的玉息郡主:“好,我等著你,來搶他,我也替他,感謝這樣不離不棄的你。”
離清羽眼神裏滿是讚賞,而玉息郡主卻把它解讀成了挑釁。
因為這絲挑釁,玉息郡主到了山重水複疑無路之時,都在咬牙堅持,於是終於等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時候,我們很容易理解錯誤別人所表達的意思,但就是這樣錯誤的理解,能伴隨我們度過很長的一段時光,直到雨後天晴,直到那時,我們甚至會感謝曾經經曆過得風風雨雨。因為不論雨下多大,最終都一定會守得晴開。
離清羽帶著隨行的宮女三轉兩轉在玉息郡主的眼光中漸行漸遠,終於失去了蹤影,而玉息郡主,還在原處怔怔地望著離清羽消失的那個方向出神,直到她的丫鬟喚了她兩三聲,她才回了神。
“郡主,那裏都沒人了,您還在看什麼呀?”“沒什麼,這兒,果真是一個人也沒有了,估計威遠侯的小女兒他們也都走了,我們也走吧。”玉息郡主笑了笑,率先走了出去,她和離清羽有的不是同一條路,臨走前,她又悄悄地向著離清羽離開的那兒看了一眼,那一眼,就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