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這個叫做阿涼的女孩子,覺知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給溫瑾見禮言:“阿涼見過師兄。”
一行一止中自然有一股文雅又大方的氣度,渾然天成般,仿佛這個姑娘天生就該這般,可這樣也就是最違和的地方,試想年幼的女孩全身上全無稚拙之態,反而處處妥帖老練,豈不是很奇怪?
溫瑾看著這個小女孩就是喜歡不起來。
他一向眼尖,想要挑一挑阿涼裝腔作勢的毛病,鬱悶的是根本沒有能挑剔的地方,一時間便沒辦法推斷出這個女孩子的底細,於是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母親。
他邊上的溫夫人卻顧不得搭理親兒,滿心滿眼的看著阿涼佯做不悅,實則十分親昵的嗔道:“叫什麼師兄,難不成你不想認這個我嗎?從今往後我是你娘,王爺是你爹,長生是你親哥哥,娘唯一遺憾的就是你這麼可人的丫頭卻在外吃了那麼多苦楚,沒有在我身邊長大,日後有我們在的地方就是家,爹娘哥哥都會護著你的,知道嗎?”
溫夫人拉著溫瑾的手跟阿涼獻寶似的說:“這是你哥哥,單名一個瑾字,小名兒長生,”這麼說著見溫瑾不知道怎麼熱絡還輕輕地掐了他一下。
溫瑾隻覺得頭上青筋直蹦,平日裏,他親娘什麼時候舍得動他一根汗毛?可這個小姑娘才將將出現,溫瑾就覺得自己已經變得不值錢了,他心下有些發毛,總感覺要有什大事不好。
偏偏溫瑾不情不願的跟阿涼問好,還看見這個小丫頭瞧著他的時候眼中有促狹的笑意,那眼神人……溫瑾登時便隱隱紅了臉頰。
她,她是把他當成了什麼漂亮姑娘不成?!
“阿涼見過兄長。”
可等溫瑾再仔細看的時候阿涼乖巧地坐在溫王爺下首,手裏拿著一把劍,端端正正的橫在膝頭,已經不在看他了。
溫母問話,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溫瑾隻好在一邊端著茶盞默默地聽著女孩言辭,聽其措辭犀利精練,便能知道這個姑娘不是不知深淺之輩,反而是一般人難看清她的深淺,還有此人定是個一肚子黑水的!
溫瑾更加喜歡不起來,連應付都懶得應付,恨不得立刻讓她消失的遠遠的才好,可他曉得怕是不可能,心想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於是仔細的打量阿涼,發現這個小丫頭清瘦的有些過分似乎生活艱難,臉色也有些蒼白,卻不同於溫瑾天生體弱的虛白,更像是身上血氣不足,受傷在身?
然而一點虛弱之相並不遮掩她眉眼間透著一股銳利堅定之氣,也正是這一番神采,讓溫瑾更加不敢輕視這個女孩,縱觀他見過的京中子弟,這個丫頭的難纏或可以位列前三,第二是尚書府的公子錢樸樹,第一是皇宮裏的明月公主。
他想到了夏日遊山之時,在山間見過的一談寒泉,清澈卻不能見底,正像阿涼那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而寒潭悠悠蕩滌的逼人寒氣,就像是她身上那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度,雖然冷,卻冷得情深醒腦恰到好處,聽著她言語如泉空響如鳴佩環,溫瑾心中暗燒的怒火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快要滅掉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溫瑾執著茶盞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心下微微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