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醜(1 / 2)

朱嫣自朱皇後麵前退下,又過不久,馬球賽便分出了名次。

不出所料,福昌公主的隊伍得了頭名。此時此刻,一襲豔紅騎裝的福昌正於眾星環簇之下,洋洋得意地牽著馬,在球場上耀武揚威。

她既是公主,那些輸掉的人也不敢多言,隻笑嗬嗬抱拳認輸,又著討好的吉利話。左一句“福昌殿下當真球技出眾”、“右一句在下自愧不如”,令福昌公主聽得極是舒服,笑意愈滿了幾分。

同樣是公主,四公主李淑蕊的身旁卻要冷清得多。她不是馬球賽的頭名,平素也無福昌公主那般得寵;圍在她身旁的,隻有伶仃幾個手帕密友,正舔傷口似的安慰她。

“四殿下,不就是場馬球!輸了便輸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呀!四殿下的刺繡和山水那樣出眾,不也比福昌殿下強?”

幾個年輕姐嘰嘰喳喳地哄著四公主,如一群麻雀鬧春似的。

四公主的母妃裕貴妃雖然得寵,但四公主在禦前卻不大得青眼。偏偏她還掐尖好強,事事都愛與差不多年紀的福昌公主爭個高下。今日她打球輸給了福昌,心底自然是氣惱不已;一張白嬌嬌的鵝蛋臉上,漲著一片羞惱的紅色。

再瞧見福昌那得意極了的模樣,四公主心底越是不甘了。

“二皇兄!”四公主咬咬牙,轉身向著一旁的看席上急匆匆地去了,口裏嚷著,“你就眼睜睜看著岐陽宮的欺負我呀!”

她的同母兄長,二皇子李固,正優哉遊哉地坐在看席上,與幾名年輕女子笑著。

“打馬球有什麼看頭?改日裏,我們一道去遊湖。如今芙蓉湖上的光景正好,配以美酒,豈不樂哉?”李固手舉酒盞,眉飛色舞地話,引來女子們一片吃吃的笑聲。

一著蔥青色衣裙的豐腴女子嬌嬌一笑,道:“二殿下真是笑了!您至今未立正妃,咱幾個若是與您一道遊湖,難免叫人誤會呀。若是被貴妃娘娘知道了,二殿下怕是要挨訓了!”

李固晃著手裏的酒盞,哈哈一笑,道:“怕什麼,隻要不叫人瞧見,這事兒就算不曾發生過!”

聞言,女子們便又是一陣香香俏俏的笑,又像是撒嬌,又像是埋汰:“咱們可不敢惹貴妃娘娘的怒呢。”

四公主到了看席,瞧見這副鶯鶯燕燕、香嬌玉軟的光景,便氣不打一處來。她忍不住撩了袖管,對著那群環繞李固的女子怒斥道:“是誰準許你們進來的?膽敢勾引我二皇兄,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的嗓門尖,幾個年輕女子一下便被嚇住了。有人低頭不敢言,有人假裝看著別處,個個都大氣不敢喘。

李固見狀,忙打了圓場,道:“蕊兒,別鬧啊。是皇兄我讓她們進來的。你不喜歡,讓她們走就是了。”罷了,便揚揚手,對幾個女子道,“你們先出去吧!”

待這群鶯鶯燕燕都離開了,四公主才抱怨道:“皇兄,你沒瞧見福昌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樣子,鼻孔都要翹得朝了,你怎麼還有心思與女人笑呢?”

李固道:“福昌不是一貫那個樣子?”

四公主不滿道:“你也不幫幫我!總不可讓福昌占盡了今日的風頭吧?”

李固心想一句“麻煩”,心底是十萬個不樂意。福昌那臭脾氣,誰敢去招惹?有這閑功夫,多摟著美人喝喝酒,不好嗎?

四公主看見李固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暗地裏嫌麻煩。於是,她怒道:“皇兄,你要是敢不幫我,那我可就要告訴母妃了——青兒人在井裏呢!”

聽到“青兒人在井裏”,李固麵色微變:“點兒聲,點兒聲!”

四公主挑眉:“皇兄,你在什麼呢?我可聽不見。”

李固“哎喲”了一聲,連忙做求饒狀,好聲好氣地:“好蕊兒,我幫你,還不成嗎?幫!你可萬萬得把青兒的事藏住了,守口如瓶,別叫第三個人知道了。”

四公主這才滿意了。她捏了捏馬鞭,暗笑道:“你也不必特地做什麼,就讓福昌出出醜,被人笑話笑話,我也就解氣了。”

李固擱下酒盞,信然道:“這簡單。蕊兒,你等著就是。”頓了頓,他壓低聲音,“隻是,青兒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四公主瞪一眼自己的兄長,嘀咕道,“我還能不幫著皇兄嗎?肯定幫你瞞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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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漸斜,夕陽淡染群山,一轉眼便到了傍晚時分。幾隻老鴉打從金烏殘陽裏飛過,染著餘暉的樹蔭下,香車華轎次第而行,先後出了馬球場。

福昌公主拭了拭汗,攜著伴讀、宮女與姑姑們,前簇後擁地下了寶津樓。她由著朱嫣為她係緊了披風的羅帶,道:“今兒我還沒過夠癮,回宮這一路,我也要騎馬。”

太監得了話,趕忙將一旁的白雪春牽來。

福昌輕撫一下白雪春的鬃毛,利落一蹬,人便翻上了馬,極是英姿颯爽。她一抖韁繩,道:“走吧!”

公主要騎馬,幾個伴讀自然也得跟著一道騎馬。

朱嫣正想去牽自己的馬,忽然瞧見一旁的大道上,有兩三輛馬車並轡而行,個個高轅金鑾,華帷曼帳,前後侍衛、宮人、鹵簿簇擁成列,原來是諸位皇子們的車架打從這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