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楚驍看來,當務之急是讓他家少主,讓他江東義師的渠帥安然撤退突圍,為此他甚至可以犧牲到這邊三萬江東軍。
而眼下這個局麵,想要讓趙伯虎突圍,就必須重創那些太原騎兵,否則有這些騎兵向太師軍步卒傳遞消息,他家少主幾乎不可能安然撤至郯城。
然而沒想到的是,對麵太原騎兵亦十分狡猾,一眼就看出了他們試圖同歸於盡的打算,立刻抽身而退。
“殺——”
西麵,突然響起了一陣喊殺聲,楚驍轉頭一看,旋即便看到一支太師軍繞過城池的一角,朝他們殺了過來。
為首的晉將,想來他也不會陌生。
“今日,便是為章靖將軍報仇之日!”
高喊著報仇口號,昔日曾與章靖共同守衛下邳的太師軍將領陳玠,雙目赤紅地帶兵殺了過來。
“嘁!”
趙伯虎也注意到了正迅速朝他們靠近的陳玠軍,一揮手下令道:“撤!叫程廙與我軍相互掩護,一同向東撤退!”
兩支軍隊相互掩護撤離,這原本是防止敵軍追擊的最佳辦法,唯一的缺點隻有耗時更久。
可奈何太師軍將領陳玠報仇心切,根本不顧在旁援護的程廙軍,帶著麾下士卒徑直殺到了趙伯虎這一軍。
“謔!陳玠這是要拚命了麼?”
遠遠地,太原騎兵將領鍾遼目睹這一切,驚訝地說道。
在不遠處的位置,薛敖與魏璝亦目視著前方的混戰,小聲交流著。
二人並未立即下令騎兵幫助陳玠軍,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太原騎兵才是今日困殺那趙伯虎的主角,隻要他數千名太原騎兵盯著那趙伯虎,後者自然逃不走;反之,若他太原騎兵傷亡殆盡,致使太師軍失去了戰場上的耳目,那就難以保證趙伯虎是否會趁機逃脫了。
考慮到趙伯虎與程廙兩軍相互掩護的方式根本逃不快,因此薛敖也不著急,等過些時候他兄長鄒讚率領太師軍主力趕到了,這支江東軍必敗無疑。
正如薛敖所想的那樣,以兩軍相互掩護撤離的方式,趙伯虎與程廙這兩支江東軍根本撤不快,更別說趙伯虎這支還被晉將陳玠死死咬住了尾巴,逼得程廙隻能放棄撤離,轉而攻擊陳玠。
“放箭!放箭!”
“殺——”
遠處的戰場上,一片混亂,陳玠軍獨自頂著兩支江東軍,以區區三千餘兵力,扛著此地近三萬江東軍的攻勢。
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陳玠軍自然討不到好,僅半柱香不到,陳玠軍便傷亡過半。
但這沉重的傷亡並非沒有價值,因為在這半柱香的時間裏,趙伯虎麾下的江東軍被死死拖在原地,僅向東撤離了百餘丈而已——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從旁有數千太原騎兵虎視眈眈,身後又被陳玠軍咬住了尾巴,趙伯虎根本不敢撤地太快,生怕撤地太快導致全軍提前崩潰,隻能一步步地往後挪。
這種撤退方式,就能撤出多遠?
這不,第二支太師軍也很快就殺了過來,帶兵將領也同樣算是趙伯虎、楚驍等人的老相識了,正是昔日與章靖、陳玠等人一同守衛下邳的將領夏侯魯。
遠遠瞧見陳玠軍辛苦咬著江東軍的尾巴,夏侯魯甕聲喊道:“陳玠,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喊罷,他立刻率軍上前,與陳玠軍彙兵一處。
看到這一幕,江東軍大將程廙大為驚怒。
驚的是居然這麼快就又另一支太師軍追了上來,怒的是陳玠、夏侯魯二將根本不理睬他,隻顧著攻擊趙伯虎那一支。
『跑不掉,再這樣下去,誰都跑不掉……』
咬了咬牙,程廙抓過身邊一名護衛道:“你立刻帶人前往趙渠帥處,請他立即加快撤離,我將為他斷後!”
“將軍?!”程廙的左右大為驚慌,顯然他們已經意識到程廙準備做什麼了。
沒錯,值此危難之際,程廙決定犧牲自己麾下全軍,為他江東義師的渠帥趙伯虎爭取突圍的時間。
他想得很明白,江東義師可以沒有他程廙,但絕對不能沒有趙伯虎,後者若是不幸戰死,那他江東義師必然將重蹈前江東義師敗亡的覆轍。
“快去!”程廙瞪著眼睛喝斥道。
“是、是!”幾名護衛如夢初醒般點點頭,立刻轉身而去。
而程廙也沒有耽擱,提劍指向陳玠、夏侯魯二軍,厲聲喝道:“傳令全軍,截住這兩支晉軍!”
在程廙的命令下,他麾下的江東軍士卒停止後撤,反身殺向陳玠、夏侯魯二軍。
『想給趙伯虎斷後?』
陳玠一眼就看穿了程廙軍的意圖,冷笑著下令道:“不必理睬側麵的敵軍,給我殺向正麵的那支敵軍!”
同一時間,夏侯魯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根本不顧一側程廙軍的威脅,死死咬著趙伯虎軍不鬆口。
他們已經想到了,今日就算在這裏全軍覆沒,也要拖住那趙伯虎。
可惜,二將麾下的兵力終歸還是不如程廙軍多,即便二將拚死想要咬住趙伯虎軍的尾巴,但最終還是被程廙軍衝散,擋在了二軍麵前。
“衝散他們!”
陳玠雙目赤紅大吼一聲,手持利劍親自殺上陣前。
他與夏侯魯拚命的架勢,別說讓程廙軍心驚,就連在戰場一側旁觀的薛敖、魏璝等人,亦是肅然起敬。
而與此同時,趙伯虎也注意到了身後的變故。
當看到程廙違背他的命令,率軍與陳玠、夏侯魯二軍殺成一團時,趙伯虎便隱約猜到了程廙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