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謠言傳到我耳中,我心裏還是揪了片刻,我自然是不信這種話,可是,一種莫名的恐慌在我心上蔓延。
哥哥有時會把書劄送到南魏,我不知哥哥的信件是如何輾轉到了博端格手中,我質疑,“你不會看過了吧?”
“看過了。”他直接承認。
“喂,這是我的信,你怎麼能隨意查看?!”
“是他讓我看的。”博端格正在設棋盤,他這麼一個大忙人,也不知哪來這麼多時間往我們這邊跑。
“真的?”我才不信我哥哥會讓他看信。
我拆開封麵空白的信劄,紙上寫道:“吾妹驕驕,一別數月,知汝貪玩易躁,加之無宮禮約束,恐就此泯然黔首,特拜請宇文兄多加照管,一如琴棋書畫,禮禦射樂,不可荒廢,再者其餘雜書,年幼無知,憂心傷其靈智,不可多讀,兄彼時接汝,首當便是考察。母親與我,萬事安妥,無需掛念。”
我合上尺牘,這哪是家信,這是催命信,再看幾眼,確定了是我哥哥的字跡,口勢也同他平常無異,離我千裏遠,手倒是伸到天邊來。
我再一低頭看,博端格已經擺開了棋局,端坐正位,選棋子待我入列。
“我是黑子,你是白子。”他道。
把一甕白子推給我,棋子觸骨生涼,盡管是夏季,我也一顫。
“開始吧。”他正色道。
我點頭,“黑子先行。”
他撚起黑子,“不用。”
規則就是黑先白後,他無視規則,竟然如此小看我,我低頭觀星位,“那我就先走了啊。”
“嗯。”
我慣用直殺對弈,一個時辰後就把博端格的棋子提出小半,棋子無氣,提出禁著,我哥哥從小就教過我。
博端格也不急,以手裏的棋子輕輕磕動桌邊,“你想好走哪兒?”
這話應該是我問他,他虛張聲勢想要嚇唬我。
“看好你自己的棋吧。”我不屑。
他又落了一子,道:“你知道東胡的城牆是如何建起的嗎?”
“自然是工匠。”
“嗯。”
“南魏的城牆,你知道是如何建起的嗎?”
“自然也是工匠。”我被他無趣的問題惹煩。
“勿急,聽完我的話,東胡工匠築城牆之後,守城的士兵會用金瓜擊打城牆。”
我好奇,手中棋子一滯,“為什麼?”
“金瓜擊入城牆一寸,就殺掉築牆工匠百人。”
“老天爺!”我捂住嘴巴,“太殘忍了吧。”
“反之,如果一寸未入,就殺掉砸城的軍士百人。”
“你們……這……”我差點打翻棋局,“何故如此殘暴。”
他沒有回答我,隻是問我,“你知道南魏的城牆如何嗎?”
“我……”自然是不知,我連良渚城都沒有進入過,整日困在宮中。
“我告訴你,南魏城牆,薄得像你的天靈蓋。”他一子落盤。
談話間,終局結束,毫無意外,我輸給了他。
我進攻雖猛,終究沒有顧及防衛,再一點,觀殘局,他並不是嬌弱的小貓,而是一隻藏了利爪的猛虎,我太大意,輕易輸在他手中。
“再來一次。”我不甘地說。
他沒有拒絕。
整個上午,我都在輸,一次又一次,他贏我的時間愈發縮短,最後一次隻用了半刻鍾不到。
我泄氣,“你就不能輸給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