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裏的藥瓶塞給我道:“侍候他原也不是容易的事,隻消惹怒他一次,或是讓他不適,那他便斷然不會再讓人觸碰。”
她如此這般,我看不明白了,“娘娘為何不自己給陛下?”
她道,“這藥中,有一味是狼喉息肉,要殺許多狼才能煉出幾顆。”我還是頭一次聽聞這個可以止咳。
真真新奇的手段。
“所以呢?”
“陛下不允多殺狼。”她說。
我點頭,原來是這樣。
這般大點兒的事,娘娘可真是留了心。
難為她用情極深,後宮眾人口中陛下隻臨幸她一人,這事看來不是空穴來風,聽人說她從前的封號是琉璃翁主,由此看來果真有一副清澈的琉璃心腸。
我道:“你給我,讓我去欺騙他吃下?”
“你就在他身邊,要做也是個好機會,隻需你放在他喝的茶水中,錯過了很為可惜,這藥難得,他吃幾顆便能止住。”
我支著身子趴在桌上看那一小瓶藥,我原是潑慣孩子,如若她今日為難我,我都已經做好了應戰的準備,沒成想她很有經驗一般,直接把那些心思略過,估計也想著陛下同我沒有什麼可能。
平日同人家論理,總像隻鬥雞,可在她麵前蹩了腳,倒弄的我無話可論。
我看著皇後娘娘,忽然覺得眼熟似的,仿佛許久前就認識這樣一個人。
我想,她不是個讓人討厭的女子。
我不知她是否會因為我同陛下爭吵,可我看不得她難受,於是解釋道:“我和陛下,什麼也沒有。”
誰料這話出口後,才過片刻,她頗為不在意,“我知道。”
她問我,“方才椿兒和你說的那個女子,你可知她是誰?”
“宮裏的美人還是良人?”
“都不是。”
“她和你一樣,隻是個尋常宮人。”
“然後呢,現在她在哪個宮中?”
“不在了。”
“嗯?”
“她,不在了。”
皇後娘娘告訴我,這個人和陛下的一個故人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她是雨師大人大人送給陛下的生辰賀禮,陛下留下了她,每日上朝起居都會把她帶在身邊,同我如今侍候陛下一般。
哪知不到半月,竟就失了陛下的寵愛。
實有湊巧,她剛剛被喝離宏易殿,厄運卻到了,重病染身,眼巴巴望著陛下來見她,陛下卻再也沒有見她一麵,不過三四天便病故在宮中的一個偏殿。
隻是陛下念著她好歹侍奉一場,身後事給她安排了妥當,為的就是她走得幹淨不留怨念。
我見她談起那個女子,並無異常,可見也沒有把那個凝娘娘放在心上,陛下眼中,皇後娘娘自有她的地位,任憑旁人也是扭轉不動的乾坤。
誰料陛下忽然來到,我正和娘娘說話,磐若讓人忽奔入屋報說:“陛下來了。”
“你從後麵走。”娘娘說。
我不知為什麼要躲著他,“陛下來了也無礙,拿了藥我放在袖中,一會兒你們說會兒話我就跟著他回去,這也沒有什麼的。”
她搖頭道:“不可。”
“怎麼了?”
她不說話,我也不便再問她,“那我就先走。”
我捏著那一小瓶藥走出去,聽得腳步聲近了。
宮人早站起身伺候著。
一見陛下來,娘娘一麵招呼他坐下,一麵叫宮人沏茶。陛下卻讓他們都出去。
寒暄幾句,直說來意。
我站在後門外,想要聽聽他們的話。
陛下道:“也沒甚事情,隻是許久未曾來椒房殿,想著今日有空閑,不若來一趟。”
看樣子沒有發現我來了椒房殿,我正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