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九舒放開的那柄劍是謝裔身上掛著的,在外人看來,她隻不過隨手一刺,運氣好而已,但事實究竟如何,誰知道呢。
腹部的劇痛迫使紮婭露出了破綻,在血流幹之前,被侍衛們擒住狠狠一踹膝窩,狼狽跪在殿中。
楚年還是怡然自得的模樣,根本就沒擔心過自己或者表妹會出什麼意外,一片死寂中,反而是漠北王最先開口打破沉默。
“外域真不愧是外域,時危護法這破荒頭一次出門,就想著要人命呐?”
喬九舒桌子前麵上麵都是血,酒杯中都濺進去不少,她自己倒沒什麼好緊張的,隻是輕輕按住了伊嵐扶在她肩上細微顫抖的手,看著對麵時危護法眼中的淺顯詫異,心下不由多想了些。
“漠北王所言極是,時危首次出使東楚,卻不知道還有位公主殿下跟我西域舞妓生了同一張臉。”
他這話剛落下,楚靈犀那兒有碰翻了酒壺,雖然下人扶的及時沒鬧出太大動靜,但還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看過去。
楚靈犀很慌亂,臉色也煞白,但大家都以為她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心性不穩,沒放在心上,隻有她身後的宮女一直附耳在她身邊聲著什麼。
“護法何必顧左右而言他?”胡琨身後的庫納哈蘭對時危敵意莫名的大,咄咄逼人:“您帶來的人弄出了這事,難道外域不該負責嗎?”
南華兩個人都沒參與進去,喬九舒大多數時間都在看那位跪在前麵的刺客,耳邊的的爭執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反倒發現紮婭的耳後有一道很淺的痕跡,有些眼熟呢。
“時危護法,您這舞妓可是有傷在臉上?”
時危聞言有些驚異:“安國公主是如何看出來的?”
這就是默認了唄?
“人皮麵具貼得太假,”喬九舒抬手摸摸自己耳後的位置神情漠然:“阿頑,去揭了給我看看。”
身後的伊嵐明顯頓了片刻,很快回過神走過去,屈膝半跪在狼狽的紮婭麵前,認真而深情的一寸寸打量那張貼了麵具卻毫無瑕疵的臉。
有些人生好看到連將死之人都會深陷其中,在紮婭懵懂發直的目光下,大殿裏所有尊貴的人眼睜睜看著那男孩兒抬手摸在刺客頸側,指腹輕柔摩挲著她的整張臉,然後毫無預兆的,掐著耳後一點膚色翹起,帶著淋淋血跡逐漸撕下一張完整的臉皮。
紮婭的慘叫沒人理會,喬九舒看著被丟在地上血攤裏皺成一團的人皮麵具,下意識挑眉,等伊嵐走回身邊後,把自己素白的手帕遞給了他。
那張人皮下有半張臉已經腐爛了,另外一半雖然不是跟楚靈犀完全一樣,但也像著七分,尤其是眼睛,連眼尾細微的上挑都一模一樣。
喬九舒有了自己的打算,也不管漠北那兩人一直想把這盆髒水往外域頭上潑的念頭,徑自起身朝楚年合手行了一禮:“陛下,人先關起來吧,至於她背後的人,慢慢查就是了。”
穹台殿裏麵血腥味實在太重,像喬九舒這樣學過醫術嗅覺比旁人更靈敏的,甚至能從這味道裏發現她服過的藥中過的毒,怪膈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