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老推官夜談義女,歸來客晨贈厚禮(1 / 3)

清風吹來的閣樓,此時安靜了半晌。桌上殘局,天上缺月。

“何事都瞞不過嶽丈,小婿本打算保密此事的——”定南王道,出於保密,他隻在中秋夜與左相與陳仁海等人提起過,不知宇文尚書是怎樣知曉的。

宇文尚書喝了一口茶,道:“賢婿啊,我涉刑獄之事已是三十年有餘,這雙眼睛下,逃不了什麼人的——那人是否就是江湖中人稱‘落影妖’的顏蘼?”

“是。”定南王道。

“昨夜我看卷宗時知曉,那歌姬供詞中說了是想滅口自己的盟友,可被巡捕房以及相爺的人所阻未遂。這顏蘼,早在兩年前,便存有在襄陽、荊州等流竄作案的案底,不過她好似隻是行騙,從未有過人命官司;不過她那些借刀殺人的手段也夠卑鄙的。”說罷,宇文尚書看了樓下在與王妃交談的顏蘼,搖了搖頭。

定南王道:“嶽丈恕罪,小婿……”

宇文尚書揮手打斷了定南王的話語,道:“你何罪之有啊,我都收了這女子作義女,定不會追究她之前所犯之事的,且她棄暗投明,難能可貴,若沒有她,我等還不知宮中皇子有這般陰謀。”

“嶽丈英明,小婿未敢與嶽丈說起此事,是怕嶽丈與瓊兒說了,想瓊兒護兒心切,不容顏姑娘……”定南王道。

宇文尚書坐回了棋桌旁的椅子上,從兩個棋盒裏各抓起一枚棋子,又分別放在了棋盤上的落子處。“有時,棋局看似難算計,可總有人能看得長遠,算得精確。但是,人啊,有時連自己都看不通透,又如何去算計別人,算計自己?幾日前,想她還與我等為敵,可如今她還回得去嗎?她恐怕連自己為何要倒戈都不知。”

“一時氣憤,心如死灰,心有所屬。”陳仁海道。

“陳公子此話何意?”定南王疑問道。

陳仁海正欲說話,門外有丫鬟傳話,定南王示意其進來,丫鬟說王妃與顏姑娘都有所困倦,想回房還請王爺與尚書大人及陳公子自便。

定南王抬頭看了夜空,道:“都快到戌時三刻了,是晚了些。”

“哈哈哈哈……賢婿,與我備馬車,我回府了——”宇文尚書道。

定南王道:“嶽丈說得哪裏話,這裏難道容不得嶽丈住一晚嗎?”

“賢婿不要誤會,我還需再去刑部審前幾日未完成的卷宗,月末皇上還需批閱。這幾日所發生的意外讓審閱又拖了幾日,需快些完成了。”說罷,宇文尚書起身,定南王道:“來人——送宇文大人回府。”

說罷,小廝們在前引路,將宇文尚書送至門口,宇文尚書上了馬車回了刑部不提。

此時閣樓上,定南王望著夜空上的明月,道:“我那嶽丈忠心耿耿,是我心太小,當時該與他說顏姑娘之事的。”

“如今說了也不晚,王爺何需自添苦惱?”陳仁海道。

定南王道:“陳公子說得是,隻是被嶽丈點破本王感覺嶽丈恐會生出其他想法,覺得本王與他見外了。此事不說了,對了,陳公子剛才所言是何意?”

“王爺有所不知,那日蒲少俠等人來府上尋顏姑娘時,當時小民在場,看到顏姑娘看蒲少俠的眼神,覺得顏姑娘似乎對蒲少俠傾慕之情。想是那夜在天香苑蒲少俠出手相救有關。”陳仁海道。

定南王道:“陳公子是說,顏姑娘棄暗投明是因為蒲少俠?還是因為皇子?”

“都有原因,先因皇子的手下使她想報複,可還不信任我等;後因蒲少俠等人的救治,她決定徹底脫離她所處的江湖。”陳仁海道。

“無論如何,這恐已是她最好的歸宿了。隻是如今還不知皇上是否會清查此事。這月末還需重選大內侍衛,想來也沒幾日了,就怕有人渾水摸魚,發生本王最擔心之事。”定南王道。

陳仁海道:“王爺放心,小民定會全力以赴的。”

“陳公子,你一人是大內統領又有何用,就算我與左相等三人所舉薦之人皆進了大內,都當了統領,那所選的其餘人呢?八個統領,就算都為我等舉薦的,那剩下的人呢?從皇子的手段上看,想他定有此準備。”定南王咳嗽了幾聲,入了秋後,定南王咽喉似發了炎,到了夜裏便易咳嗽。

陳仁海道:“王爺不必擔心,如今隻能見招拆招,宮中皇子想阻撓的不是重整大內,而是參選大內的人,如今大內選人在即,想皇子也會著重在讓他的人專心於此,且漏了相貌之人諸如申烈、邱平刀之輩,已不敢在明處與我等交手,至於還未出現之人,恐就要在比武場上相見了。皇子已對王爺耍了兩次手段,皆以失敗告終,且愈失敗愈發急的隻有他,因為其暴露得隻會愈發明顯。”

定南王清了清了嗓子,喝下了茶杯中最後一口茶,道:“陳公子所言有理,顏姑娘棄暗投明,兩個侍衛落入機要牢房內,明日我入宮麵聖,請皇上來刑部密審,免得夜長夢多。陳公子這幾日還是早些歇息,養精蓄銳。調配好侍衛班次後,陳公子不必等到第一班侍衛輪換時再出來點卯了,交給第二班侍衛中的幾個人做便是。本王回房歇息了,陳公子自便。”

陳仁海行禮恭送了定南王,定南王示意免禮。

京城的城門還未開,城門守夜的侍衛見天已快破曉,心中一陣暗喜,一夜困意在此時愈發濃了,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他們便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