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已至立冬,冬月初。
月牙已在夜空中,繁星皆回避這月的光芒。新月才剛過,京城的天氣已逐步走向嚴寒,大雪恐會在近期降臨。
巡夜的侍衛剛回來,下一班侍衛由領隊正在交接。龍翔天在議事廳內看著卷宗,抬頭看了侍衛已換班。走下了議事廳,到了廳堂裏,與侍衛隊長稍作了幾句交待,道:“玄武、白虎兩門附近內門的暗哨需再多布置一道,後宮各妃嬪寢宮的侍衛需一班變作兩班,否則一班值到天亮,第二日交接都已沒了精神。”
侍衛隊長司北聽了龍翔天之言後,道:“龍統領,如此那萬花殿之處人手便不夠了,皇上特意許萬花殿是三班值夜的。”
龍翔天看了牆壁的輪值圖,道:“禦花園中的侍衛抽調出一個小班隊的人,巡湖的侍衛中同樣如此,還有自靈藥司前往內門的路段,再抽出一個小班隊的人,以此換了萬花殿的人。”
司北道:“萬花殿侍衛輪換需征得皇上親許才可。”
“你先去巡夜,我與皇上說了便是——”龍翔天道。
司北回了令,便出了月龍閣往宮中各處巡查。
此時大門又打開了,周星宇拎著一串銅錢似的草進了門,激動地與龍翔天道:“解毒的草找到了,日後有八成的蟾蜍毒不用怕了。”說罷上了樓,在藥樓處將草放置於靈藥司提前標注好的藥櫥中。
龍翔天望向藥樓,道:“銅錢草可治蟾蜍毒?”
周星宇邊下樓邊道:“龍統領有所不知,這非銅錢草,乃苗疆中的一種特殊草藥。這草藥雖似銅錢草,可與銅錢草功效不同,若非中毒者服外用此藥,則所敷之處輕則起紅疹,重則潰爛;可若被蟾蜍毒所傷,外用此藥,則可消毒,若不慎毒入體內,還可煎熬後內服。”
“如此奇妙之藥,周藥官如何找到的?”龍翔天好奇道。
周星宇道:“此藥在京城中沒有,我是與眾靈藥官遠赴苗疆,在苗疆特有的養蟾蜍之人薛福引路下,到了苗疆蟾蜍最多的塘壩嶺所尋到的。”
“如此辛苦周藥官了,日後還請靈藥司來與侍衛們及其他官員一同講授此草的解毒之法。”龍翔天道。
周星宇笑道:“龍統領放心,此事我等已在著手準備了。”
大門又開了,陳仁海順手帶上了大門,周星宇道:“陳統領這是去了何處?”
陳仁海道:“前去宮外驛站取家書了。周藥官今日怎麼有空來月龍閣了?”
周星宇將剛才找來奇藥的事又與陳仁海說了一遍,陳仁海道:“有了大內官職一月有餘,周藥官便遠赴苗疆尋找奇藥,可謂盡心盡力啊。”
“哈哈……於朝廷盡心而言,我怎敢與你們幾位統領相比?一月不到,八位統領便翻新了所有的官員案子的卷宗,整理好後,王統領便遠赴南粵處理官員貪汙案,如此,郭統領也去了蘇州查處官員失職之案……”周星宇道。
“哪有那麼多案子要翻啊,王統領、郭統領所查的其實隻是我們這幾日一同疑惑的禮部貪汙案。”陳仁海道。
周星宇道:“禮部貪汙案……入伏後,南方的官員有人擺暗價,預賣科舉試題?且還貪汙學款?”
“此事都傳到幽州去了——”龍翔天道。
周星宇道:“世上之事不都是如此?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
說話間門又開了,原是蒲沐與段幹詭風——詭風自見聖上後,聖上問了詭風的姓,詭風言自己本是被一江湖郎中收養的,後郎中歿了,自己上了龍虎山學道,自始至終沒有姓;聖上覺得大內統領沒有姓不成體統,便賜姓段幹。
隻見兩人提著兩籃子食盒進來,陳仁海道:“相爺的家宴結束了?”
“相爺今日為其長子做媒,請的吏部方侍郎來相府作客,想與方侍郎之女做個媒,沒承想讓我倆作陪。”段幹詭風道。
“哈哈哈……大內統領如今還做冰人了 ?”周星宇打趣道。
“你這廝別胡亂說話,我等隻是相爺請的客人之一,怎會去說媒?”段幹詭風道。
“想來,相爺也該為你做做媒了——”周星宇笑道。
“該為你說才是,看了王將軍女兒幾眼便追著王羽問話,哈哈哈哈哈……”段幹詭風道。
蒲沐道:“兩位都別說笑了,今日立冬夜,相爺差人煮了餃子,想各位在月龍閣輪值辛苦,故讓我倆拿來與各位——”
“別了——禦膳房剛送到靈藥司去過,我吃過了——各位慢吃,我先告辭了——”說罷,周星宇便拜別了四人,出了門,出門前還留下一句,“這天也忒冷了——”
四人攜著食盒了進了廚房中,找來一張大桌子放於廚房的飯堂內,打開了盒子,取出餃子,抽出一壺酒。
“這……”陳仁海指著酒道——大內統領除了皇上應允外,一律是不許飲酒的。
“此酒是藥酒,乃相爺長子所贈的,圖個方便,就放於食盒中了。”蒲沐道。“一會兒將其放在藥樓的櫃子中,聽相爺長子所言,這藥酒乃鎮北王爺行軍時治療武將跌打外傷的,特別有效。”
“原來如此。”陳仁海道。
“白統領呢?”段幹詭風問道。
“白楊在營房歇息,想來睡得很熟,方才這月龍閣中這般聲響,竟然還未醒——”龍翔天道。
此時營房的門打開了,白楊走了出來,繞著樓層走到了廚房門口,道:“方才是誰在背後說我的話?”說罷接過蒲沐遞的筷子,夾起一個餃子送進嘴裏。
“我看你是餓了來找宵夜吧——”龍翔天道。
“對啊,營房中那麼多侍衛,怎就你醒了?”段幹詭風道。
白楊又吃了一個餃子,道:“他們睡得熟,我覺淺。且方才那人上樓、說話的聲響你們又不是沒領教過——”說罷也找來了椅凳坐在桌子旁。眾人聽後,皆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