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困的迷糊,直到上了飛機,她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去看顧珩手中抓著的機票,看看他要帶她去哪。
顧珩將機票收了一下,笑著伸手拍她手背,“收回你的爪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繼續睡吧。”
頭等艙也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葉殊沒太執著,將椅背放平繼續睡,管他去哪,反正總不會把她賣了就是了。
飛行過程不過兩個小時,等下了飛機,葉殊瞧著有些熟悉的機場,心裏突然有些五味雜陳,她偏頭看顧珩,“為什麼來這裏?”
顧珩揉了下她的發頂,沒說什麼,隻往機場外走。說來也巧,出了機場大廳,一股涼風斜斜吹來飄零的雨絲,竟然又下雨了,好在斜風細雨也不大,不打傘也不要緊。
顧珩將外套脫下罩在葉殊頭上,左手攬著她,右手推著小行李箱,快速的上了出租車,直奔西北郊而去。
葉殊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她歎了口氣,從車窗朝外去看秋雨中的揚市,草木依舊扶疏,和兩個月前來時並沒有多少不同。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京市的梧桐已經被風吹的落了滿地,揚市卻青磚黛瓦小橋流水,古韻依舊。
顧珩看她望著外麵出神,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中摩挲了幾下,葉殊會意,轉過頭來對他笑了笑。
車子停在大寧寺,顧珩先下車買了一把傘,才將葉殊從車裏接了下來,然後購了票進園。
這是他第一次來,心情頗為凝重,腳下的每一步走的都無比沉。
葉殊靠著他的肩膀,抬頭看他一眼,聲音悠悠,“寧嘉都告訴你了?”
“嗯,”顧珩點點頭,“我該知道的。”
身為一個父親,他該知道曾有一個孩子,本來能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卻短暫的光顧了一下就離開了;身為一個男人,他也該知道他最愛的女人當年都承受了什麼。
這些事,不該讓葉殊一個人放在心裏緬懷,有些痛苦,該兩個人一起承擔。
不,讓他一個人承擔就好了。
正逢十一假期,大寧寺的遊人如織,隻不過秋雨來的突然,很多來時沒有帶傘的人或匆匆離開,或隱在簷下等雨停,這會像他倆一樣在園裏閑逛的倒是不多。
兩個人全副武裝,加上雨傘的遮擋,倒也沒有被人認出什麼來。
過了月亮門朝東走著,眼前曲徑通幽,耳邊流水潺潺,景色倒是極美。
葉殊不想讓氣氛太沉重,她抬頭看顧珩一眼,“唐朝杜牧寫過一首描繪揚市禪智寺的詩,感覺放到大寧寺也能用。”
“哦?”顧珩低頭看她一眼,他懂她的心思,便順著她的話說,“念來聽聽。”
“雨過一蟬噪,飄蕭鬆桂秋。青苔滿階砌,白鳥故遲留。暮靄生深樹,斜陽下小樓。誰知竹西路,歌吹是揚州。”
顧珩附和著啪啪鼓掌,“好詩。”雖然他也沒聽懂說的什麼。
越朝東走,鍾樓裏的鍾聲就越清晰,一下下,撞擊的人心神俱碎。顧珩感覺到自己手中握著的葉殊的手變得微涼,他沒有走近,帶她在鍾樓不遠處的一處亭子裏坐了下來,亭子很小,沒什麼人,說話也方便。
葉殊靠在他懷裏問他,“寧嘉都跟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說了。”顧珩沒有隱瞞,他望著前麵高高的九層棲靈塔,眼神有些飄忽,“我本來想著,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這樣你心裏可能也好受一點,可是她前天晚上告訴我之後,我已經連著兩夜沒有睡著過了,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出各種各樣的畫麵,心裏堵著,總覺得喘不過氣來。我就想啊,你當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又有多少次,眼睜睜的看著天從黑變白,又從白變黑。”
顧珩深吸口氣,“這是我的錯,不該你來承擔。”
葉殊著急的直起身來看他,“怎麼是你的錯呢?”她心裏清楚明白,罪魁禍首是那個逍遙法外多年的譚青,跟顧珩無關。雖然她曾經恨他,可卻從沒有因為那個孩子的事怨過他,他什麼都不知道。
顧珩抓著葉殊的手親了兩下,“我隻是想告訴你,不管有什麼事,你都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藏在心裏。”
“好,”葉殊痛快的答應下來,“孩子跟我們無緣,肯定早就投胎到另一個幸福安樂的人家了,我們該祝福的。”
“嗯,”顧珩吻了吻她的發心,“這會敲鍾的人很多,一會我們也去撞三下。”
“好。”
回到揚市,她心底關於譚青的仇恨又洶湧而來,她將手機摸出,抬頭問顧珩,“方晏派的那個私家偵探,後來有去你公司找你要定金嗎?”
“有啊,”顧珩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提到這個,點點頭,“那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人,有錢哪裏會放過,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公司將錢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