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愛上一個人的改變能有多大,阮歆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她從一個長年埋首於實驗室的理工科學生,變成了有時間就捧著酸酸的古文研讀,找最契合自己心境詩詞的多愁善感的女孩子。
然後她發現,那些詩句真美啊,她表達不出來的意境,都有人替她表達,她經常讀著讀著就給鍾硯發過去。
【我今天又學到了一句詩哎,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好好聽是不是?我跟你講,我已經等你等得肝腸寸斷茶飯不思了,可能你哪天回來我已經躺在床上氣息奄奄枯瘦如柴了,然後你推推我說快點醒醒,我掙紮著抓住你的衣服說需要王子的親親才行。】
大洋彼岸正鐵青著臉訓斥工作出紕漏的部門經理的鍾硯,看到短信忍不住就笑了,他隨手回了過去。
【編故事的本事倒是如火純青了,沒事少看那些。】
阮歆的短信回得極快,生怕她慢了一點他就以為她沒回複去忙別的了。
【可是人家說得好好啊,還有一句呢,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就是我現在想對你說的話。】
鍾硯臉上的冷硬盡數收起,他轉過身背對著部門經理回複。
【你是在指責我不如潮水言而有信嗎?可是,我如果沒記錯,我才剛離開沒幾天不是嗎?】
【但是一天不見你,我就已經是度日如年了呀。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鍾硯單手撐在額頭,笑得頗為無奈。
【你從哪弄來的這麼多酸腐的句子?葉殊給你的嗎?】
【才不是呢,殊殊跟顧珩在橫店拍戲如膠似漆呢,哪裏懂得我這個孤家寡人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呀。】
鍾硯低低的笑,【再胡說八道我把你拖進黑名單!】
【不要不要,人家不拽文了還不行嗎?可是你要早點回來哦,我在等你。】
發完這條,阮歆又補了一句。
【雖然你歸程未定甚至是遙遙無期,但是我想讓你知道,隻要你在來的路上,我就在安靜的等你。】
看到鍾硯背對著他們笑得愜意,部門經理如蒙大赦,他趕緊朝旁邊的特助小江投去求助的目光,小江了然的挑挑眉,回給他一個‘安啦,萬裏之遙的另一端有人給老大順毛了,你這次有驚無險’的眼神,讓他稍安勿躁。
鍾硯笑著轉了下椅子,然後就發現了像白癡一樣盯著他瞧個不停的部門經理和小江,鍾硯臉上的笑一瞬間收攏,他“啪”一下拍在桌子上,“還不滾出去!”
兩個人趕緊滾了。
部門經理剛來沒多久,還不太懂誰能讓老大卸下堅冰,他對著小江挑了挑眉,“誰能順得了老大的毛啊?”
小江倒是把鍾硯的氣勢學了個十成十,他晲了還在擦冷汗的部門經理一眼,“收起你妄圖揣摩聖意的狗膽!”看把部門經理嚇一跳,小江趕緊收起自己的‘作威作福’,哥倆好的攬著部門經理的脖子悄摸摸的說,“你隻要知道,不管何時何地,也不管發生何事,隻要短信提示音一響,咱的小命就能保住就行了。”
小江覺得,古話說得好,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這個世界就是相生相克的,小哭包就是老大的克星。
他還記得在機場的時候,小哭包謹慎又小心的瞥了眼老大,小小聲的問他,“你們老大叫什麼名字啊?”
驚瞎了他的狗眼的同時,也驚聾了他的狗耳,還險些驚啞了他的狗舌,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期待的小哭包,“你連老大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談得哪門子戀愛啊,如此清新脫俗。
小哭包聳了聳肩,“他不告訴我。”
小江好奇心驟起,顧不得提醒她其實醫院的病曆本,以及每天掛在三腳架上的輸液表上都有病人的名字,隻是著急的問,“那你平時怎麼稱呼他?”
小哭包的臉一瞬間就紅了,小江剛覺得有料可挖,就被冷著臉過來的老大揪著領子拖走了。
所以吧,他覺得老大和小哭包這樣的感情說不定是能長長久久的,畢竟倆人不知根不知底抓著瞎都能談三年了,白頭到老也不在話下。
暑假過後,阮歆就是研三的學生了,她本來是想研究生畢業就去找工作的,但是鍾硯影響了她的人生觀,她開始改變主意準備攻讀博士,然後爭取留在C大當一名大學老師,她覺得這樣的話,應該離鍾硯更近了一點。
她很忙,忙著寫畢業論文忙著讀文獻忙著各種各樣的事,但是閑下來還是忍不住想鍾硯。她其實還是對他一無所知,但是顯而易見的,拋開他最令人矚目的長相和身材,其他諸如家世背景、學曆、修養以及他自身的工作能力都完美得無懈可擊,阮歆其實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看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