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有本要奏！”墨亦之行了一個大禮，恭敬跪在地上。
“老閣老有話就說吧，為何行如此大禮。”任奕伸手去扶，手下的老人卻沒有動，而是恭敬再磕了一頭。
“老臣年事已高，請準許老臣退隱歸鄉，安享晚年。”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讓任奕的眼底劃過一絲亮光。
也讓墨璐的腦袋嗡了一下，鑽心般的疼痛，從腦袋擴散到了全身，她的身子晃了晃，冰涼的手被一側的墨遠峰扶了扶。
眼前已經發白的墨璐轉過頭，模模糊糊看見墨遠峰的臉有些沉。
“墨老閣老，您這是何意？”任奕手慢慢收回，人站直俯視著眼前的墨亦之，神色變幻莫測。
“陛下。”墨亦之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牌位，老淚瞬間落下，“臣今日請陛下移步，就是想要和陛下推心置腹。”
眼前的香火依舊，仿佛墨家數百位先祖在看著他們，“墨家數百年，無不兢兢業業，為國為民，陛下是知道墨家的忠心的。”
任奕點點頭，墨家忠心自然不可懷疑。
“可那也是男兒啊！”墨亦之話鋒一轉，語氣濃濃的擔憂，“出生入死，沙場點兵，朝廷詭計，這些全是墨家男兒的功績，可是到了這一代，竟是墨家女兒進了後宮。”
墨亦之抬頭，老淚縱橫，“陛下，不止您，老臣曆經三朝變革，外戚弄權老臣最是清楚。”
說道這裏，他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方盒，裏麵一塊玉牌，雙手托著送到任奕麵前，“所以老臣懇請陛下，準許老臣退隱，自老臣之下，墨家子孫無一能入朝堂，但墨家職責不變，即使墨如煙身為女兒之身，亦能為陛下，為大燕鞠躬盡瘁！”
祠堂裏，突然安靜下來，跪地的老人，眯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皇帝。
啪啪，空氣中隻剩下了不時炸裂的燭花，提示著時間的繼續。
“如若……朕不準呢？”良久，任奕緩緩開口。
“咚！咚！咚！”跪著的墨亦之二話不說，咚咚磕頭。他用的力氣很大，咚咚作響，僅是幾下過後，腦門之上鮮血淋漓。
“老閣老，您這是幹什麼！”繞是任奕想了很多可能，但墨亦之如此作為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趕緊伸手去拽。
無奈，墨亦之死死扳住身子，依舊要磕頭。
“好好好！”眼見事情要不好，任奕心中的懷疑褪去，趕緊答應了墨亦之的請求。
再說，墨亦之剛才說的，又何嚐不是他的擔憂？
前幾天的兩道聖旨，明擺為堵悠悠之口，怎又不是他的警告？墨家地位再重，也不過是一屆臣子而已。
“陛下，您準了？”墨亦之的老臉上，已是鮮血斑駁，但眼底的光亮卻像星子一般照人，濃濃的喜悅。
任奕愣了一下，心裏忽然湧起一絲愧疚，如此為國之人，他竟然……
“朕準墨老閣老之請。”任奕收回心思，對著福安道，“擬旨，墨老閣老忠心赤膽，為國為民，墨家忠貞一族，特封老閣老安國公，準其一家老小回故土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