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的夜空中時不時有流星閃過,劃出一道又一道美麗的弧線劃破了漆黑的夜色,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光禿禿的山丘上靜靜的看著遠方。
“水月一輪映心涼,孤帆一葉離故鄉。”
大漢王朝一百七十三年,恰逢臘月初八,魯州閻家家主閻振東病故,其妻韓氏哀思傷感過度三日便隨其而去,其子閻鈺年尚不滿十六便成遺孤。其兄趁機奪取魯家大權,卻將兄弟和弟媳的屍骨晾在一旁。
“伯父、各位姑姑,家父家母已經歿了,還請伯父差人幫忙將二老屍骨埋了也好入土為安。”
閻鈺眼睛遍布血絲卻沒有一滴眼淚落下,跪服在中堂聲音中帶著一絲祈求,閻鈺的伯父也就是閻鈺父親的長兄輕蔑一笑,差人隨手丟在地上一把破舊的鐵鏟然後就埋頭繼續喝著。三位姑姑頭也沒抬隻是壓低聲音閑聊著然後幾人分工輪番的嗷嚎兩聲,聲音中道不盡的淒涼。這路人過往便覺得那是兄弟、姐弟情深,好一份暖心親情。
閻鈺拾起鐵鏟,轉身去了。
這是越來越冷了,雪花靜悄悄的灑落在地方。一道年輕瘦削的身影跪在地上用力的揮舞著手上破爛的鐵鏟,雪花夾雜著鮮血涼透了少年的心。
“父親、母親,這魯州已經沒了兒子的容身之處,您二老泉下有知切莫要怪兒子背井離鄉另討活路,這日子終歸還是要過的不是。”
少年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向著北方走去,背影中透著淒涼。
少年的離開並沒有激起魯州這片湖水的半點漣漪,與閻家少年閻鈺聯姻的孟家此時來到了魯家門前卻得知少年閻鈺不知所蹤,閻鈺伯父閻振永便替自家死去的兄弟做了主,寫了一份洋洋灑灑幾千字的“罪己書”將自家侄兒的齷齪不堪難以配得上孟家姐隻盼能取消婚約,於是閻孟和和氣氣的將這門婚事取消了,真是皆大歡喜。
大漢十九州,魯州雖然成名最早卻是逐漸沒落,倒是北郢州後起之秀一路迅猛發展占據了如今大漢十九州前三的一席。一個乞兒,一路沿街打工乞討,與蛇鼠同寢,跌跌撞撞走入了北郢,猶如一枚到極致的石子投入了波瀾壯闊的大海一般並不被人察覺。
“劉家少爺通了靈竅,這一次可真是那麻雀飛上枝頭變了鳳凰。”
大街巷的傳聞最是靈通,雖然有很多東西變了味道,卻不乏一些有心的人兒能從裏邊聽出一些別樣的訊息。
劉家大院張燈結彩,歡笑聲響徹了整條街道,今兒這個大喜的日子,就算是有乞兒上門也被笑臉相迎,但總歸有那不長眼的乞兒賴在門口不肯離去。
“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不會沒有來的與你這不懂事的乞丐一般見識,識趣趕緊走開,可不要擋了貴人的道讓家裏沾染上晦氣。”
劉家管家丟出來一錠銀子,驅趕著賴在門前的乞兒,乞兒看了看門內的燈火闌珊低頭欲要撿起銀子離開,卻不料門口的護衛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裏威脅的意味十足,乞兒識趣的撿起銀子走在一旁,等那管家模樣的人進了門去,護衛果不其然走過來將那錠銀子搶了過去嘴裏還罵罵咧咧的了句該死的要飯花子。
一年寒暑匆匆而過,這北郢州多了一份茶餘飯後的閑談,每當有哪戶人家的子女年滿十六開了靈竅便有一個少年登門祈求能夠給這些開了靈竅的少爺姐做個侍童,無一例外都被人拒絕。人們漸漸都知道了這個少年叫閻鈺,是個孤兒。
鬥轉星移幾度秋,月滿西山花滿樓。
乞兒在鎮上做著零工,因為是孤兒倒也沒人會去尋他的晦氣,這一年閻鈺在柴房的床上裏靜靜的看著月光,還有一刻鍾便是他十六歲生日,這一刻少年心中滿是忐忑。
靈竅是一種賦,每個少年十六歲時都將麵臨一次人生的岔路,是開啟靈竅從此可以修習魔法一步登還是靈竅盡毀徹底變成凡夫俗子便在此一刻。
閻鈺靜靜的等待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終於一股痛徹心扉的痛楚從眼部傳來,閻鈺的雙目開始流出鮮血,但是這一刻的少年麵部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額頭的冷汗和身體時不時的抽搐在向人傾訴著這份無聲的痛楚。。
痛楚持續了一刻鍾,汗水和血水打濕了少年的麵龐和衣衫,在痛楚離開的那一刻,閻鈺的精神和肉體都仿佛在那一刻被掏空,咕咚一聲栽在了床上。
夜越來越靜,透著一絲絲哀傷,床上躺著的少年眼睛翻動,偶爾露出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