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打亂了原本戰鬥的節奏,時刻專注戰場的玄黃人微微變了變臉色,他完全不清楚,對方有這麼一支奇兵。
每,他派出眼神最為尖銳的金雕做探子,對方陣營很多重要布置,他都了如指掌,然而,他忽略了能在地下活動的敵人。
現在,他頗為慶幸,對方原本為自己準備的殺招提前暴露了,他有充裕的時間去麵對了。
目光落下幾十條從地下鑽出的地龍,玄黃人第三隻眼睛閃爍了起來,老方知道他已經進入了思索狀態。
很快,此玄黃人做出了撤軍的決定,隨著一頭頭玄狼仰的長嘯響起,戰場中心的幾個哺乳動物種群開始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奮不顧身朝敵方發起猛撲,另一部分聽到命令,朝自己的陣營撤退。
這些種群在這十多萬年的戰爭之中存活了下來,戰鬥的基本素質非常過硬,戰鬥經驗也非常豐富。
在觀察玄黃人的時候,老方總覺得,某些戰爭思維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但它偏偏就這樣發生了。它們知道什麼時候該勇猛衝鋒,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決然斷後。
老方有些不可思議,但他還是接受了這一事實。因為他知道,如果一切都以自身知識做參考基礎的話,那會出現很多無法解釋的問題。
戰鬥到這一階段,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爬行動物勝一場,它們在收拾戰場上殘餘的地方單位,他們大多數是開心的,畢竟它們又可以多活一段時間了,而且對方落荒而逃,讓它們感到爽。
但那名穩穩坐在巨蜥身上的亞龍人卻深皺著眉頭,顯然他是不滿意的,地龍擅自出現在戰場,令他的很多布置一落而空,但他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家夥,雖然心中狂怒不已,但表麵並未表現出來。
隻是他坐下的巨蜥目光微微顯露出一絲畏懼,很明顯,它感覺到了他的盛怒。
夕陽西下,這場戰鬥草草收場,但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並未因此消退,夜幕,星漢燦爛,正是許多肉食動物捕獵之時,隨著夜色越深,一雙雙經過幾十萬年的進化而練成的眼睛,開始越來越亮了。
一頭頭卷縮在洞穴之中的猛獸,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自己的地盤,它們略一分辨方向,便不約而同,朝敵方陣營而去。
貓科猛獸略顯慵懶,但行動起來,仿佛幽靈般悄無聲響,它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為了節省自身能量為目的的。
犬科猛獸就顯得精神多了,它們短距離衝刺上,或許沒有貓科動物那般迅猛,但在長途跋涉,吃苦耐勞等優良品質上,要遠遠比貓科猛獸強。
而爬行動物這邊,巨蟒貼著草叢,悄無聲息地朝前蜿蜒而行,它們的眼睛能接收某些紅外頻段的光,在夜視方麵顯得遊刃有餘。
而一些巨蜥,對環境的感知供能,還在巨蟒之上。
雙方夜行者傾巢而出,有的成群結隊,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單獨行動,他們仿佛奔赴某個令人心動的聚會一般,邁著輕鬆的腳步,朝敵方前進著。
這樣的夜戰大多全憑生物本能行事,亞龍人與玄黃人隻能從大局上疏導某些可控戰局,而大部分戰局,是無法引導的。
老方俯瞰方圓數百裏的大地,無論是廣袤壯闊的平原,還是延綿巍峨的大山,河邊,樹林中,岩石地帶,深草從裏,一切細節都無法逃脫他的觀察。
血腥,殘酷,暴力,掩在夜色裏,雖有無盡的美,但缺少了顏色的渲染。
最原始的搏鬥,最簡單的動機,最壯觀的場麵。
這一切,老方盡收眼底,他分不清對與錯,也分不清是與非,前因後果在這裏並不重要,在這個時刻,萬物的目標隻有一個,殺死敵方,生存下去。
此時的老方,也無暇統計數據了,讓他震撼的場麵讓他目不暇接,生命仿佛一個個煙花點,在這夜裏炸出最絢爛的光團,然後黯淡而去。
就連老方也會很快淡忘這些生命,還能指望有誰記錄這一切。
亞龍人玄黃人並沒有參加夜戰,這兩個種族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很少親自上場搏殺。
老方感覺這兩個種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盤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老方暫時還猜不出來,因為他已經錯過了最重要的觀察點,現在隻能從種種跡象去反推了。
夜戰持續時間不短,從第一頭巨蟒陷身於一群南方特有的貓紋豺的圍攻中,到黎明前,一頭身長三丈的劍齒虎被毒死,整個夜晚,每一秒,都會有不同生命死亡,活下來的,也帶著一身疲憊或者一身傷,默默填充肚皮之後,朝自己的陣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