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魚感覺自己在做夢,因為他的世界變了,不但在變,而且變的很快,讓他目不暇接。
清晨,他有些戀戀不舍地從溫暖軟和的炕上爬起來,他感覺自從娘胎下來後,他這一輩子都沒有睡過這麼舒服地方。
寬闊,平整,舒適…
以前經常睡的是山洞,在那冰涼的地麵上,鋪上一堆草,就勉強挨過一個冬。
冬是漫長的,很多時候無法找到食物,夜裏餓起來頂不住的時候,拿著幹草充饑。
草越睡越少,人過完一個冬,也就成了皮包骨,更有一部分人,沒有挨過那漫長的寒冬。
寒冷,饑餓如蛆附骨,試問這種情況下,又如何安然入睡?更何況,還要時時擔心同樣餓著肚子,在冷風夜裏仍舊到處碰運氣的野獸。
冬的時候難過,夏也沒有多舒服,十幾個擠在山洞之中,有人忍不住肚子的鬧騰,直接在洞裏解決了方麵之需,洞裏溫度稍高一些,空氣中便彌漫了各種成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惡臭。
這些惡臭倒是沒什麼,畢竟久而久之,鼻子會習慣這種味道,真正讓人難受的是蚊蟲的叮咬,虱子在每一個人身上亂竄。
皮膚一旦瘙癢起來,那比剝了自己這身皮還難受,一個夏下來,皮膚上沒有一寸是完好的,有的是蚊子留下的吻痕,有的是自己克製不住,用指甲在身上抓出來的。
除了環境差之外,更重要的是沒有安全感,每一次合眼,都讓人提心吊膽,生怕醒過來的時候,喉嚨上多了一張嘴。
但現在,睡眠不再是一件翻來覆去難以睡著的事,厚厚的草墊托著身體,遠比硬邦邦的石頭來的舒服,蓋的被子是粗麻布中夾雜了草屑,厚厚的一床,完全能將身體散發出的熱量留住。
除了身體上的舒適之外,北冥有魚還極有安全感。
他親眼見到,在老方的指揮下,東南方向的入口已經被巨石堵了起來,除了猿猴,巨蟒這些特殊的物種外,絕大多數野獸無法從那高達十多米的地方翻進來。
另外兩個出口,都已經挖了深深的溝壑,裝上了連書本上都沒有描述過的吊橋。
另外,這三處地方,還有幾組專門的人,不分晝夜地把守著。
北冥有魚感到安全極了。
“有了良好的睡眠,便有良好的工作!”這是老方的教誨,北冥有魚記得自己跟老方的每一次對話內容,也記得老方無意間出的每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北冥有魚開始穿衣服,他的衣服有三層,第一層是亞麻布織成的衣服,最近,老方又創造了“紡車”,眼前這件薄薄的,軟軟的衣服便是利用紡車編織出來的。第二層是粗麻布衣,第三層是厚厚的野豬皮大衣,內外三層,全副武裝下,即使再冷的冬,北冥有魚也感到無所畏懼了。
拉開門,一股新鮮的空氣迎麵而來,北冥有魚用力地呼吸了兩口,冰涼的空氣讓他倍感清爽,他望了望空,東方已經魚肚白了。
看來時候已經不早了,平常這個時段,自己早就在“煉鐵中心”了。
“你好!”一名路過的青年微笑著,非常熟練地出這個詞。
“你好!”北冥有魚立刻回以微笑,並且加上了一句寒暄:“今氣很不錯啊,又是一個大晴!”
對方呆滯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接下一句。
“我忘了,你可能還聽不懂我的問候!”北冥有魚苦笑著道。
青年的表現,在這裏是非常正常的現象,這裏百分之九十以上,還不懂語言表達。
青年努力思索著,既不知道對方表達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北冥有魚輕輕一笑,走上前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再見!”
“再見!”青年總算聽懂了這一句,他非常開心地朝北冥有魚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北冥有魚望了望青年的背影, 他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溫暖,一句普通的問候加上一句普通的告別,讓他仿佛跟那名青年之間,仿佛有了一條看不見的線,他們之間好像相連了。
北冥有魚甩了甩那感觸過於過於豐富的腦袋,順著新整理出來的路,朝“住宿區”外走去。
這是打煉鐵中心的住宿區,有一百多間泥草房,四百多人住在這片區域,房子很緊張,平常都是三四個人擠一個房間,而北冥有魚身份特殊,為數不多地享受著單間。
讓身份高的人住得更舒服,這是老方的主導的,他就是要將整個人群或者整個社會,有一定的階級化,他沒有宣揚人人平等的概念,他覺地階級化是正常的,沒有階級的社會反而不正常,在生產力完全無法滿足人類欲望前提下,根本就沒有人人平等。
有能力的人,自然就要享受特殊待遇,這是自然選擇,正如人再也不可能,與猴子去蹲猴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