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見過?”
這話乍一聽感覺挺荒唐的,楚微與秦虯相識於漠北,二人相處了近一個月,在隻有他們二人時她竟然說出這樣奇怪的話。
“看來你還記得。”秦虯坦然承認。
“你……”楚微的聲音微微顫抖。
她在摘星院時確實有察覺過有人在躲在遠處,但那人沒有惡意,她也就沒有理會。這不足以她將一個人放在心上,她真正記住他是其中一次。她也是正從摘星院出來,被巡視的人發現了她,不想正麵衝突的她隻能逃。
眼看就要被他們搜查到,一個蒙麵男子突然出現,幫她擺脫困境。她還來得及跟他道謝,人已經沒了蹤影。
“咻”,一把匕首抵在秦虯的咽喉,而握著匕首的手的主人是楚微。
秦虯一動不動,仿佛匕首不是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麵上也是平靜淡漠。
夜裏已經聽不到搜索的動靜,夜寂靜得滲人,兩人四目相對,畫麵定格在這一幕,匕首隻差分毫就要觸碰到他的脖子。
“當時你對我起了殺念。”她語氣疏離地說。
他薄唇微動,卻沒有半個音吐出,他沒有否認。若是她要動手,他根本躲不過,那就不躲。他的沉默使得空氣有了變化。
兩人的呼吸聲變得清晰,成為夜裏的主旋律。
“既然想殺我,何必又救我呢?”匕首劃出漂亮的弧度,落入刀鞘中,她嗤笑,“你真是個讓人費解的人。”
這是赤裸裸的諷刺。
秦虯放鬆身體,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淡漠疏離。
“你總愛到摘星院,站在窗前聽顧師兄吹簫,會給他帶去美食美酒。顧師兄能瞞住所有人,但是卻瞞不住我。”他低頭看向她,“嗬嗬,在漠北時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了,你的眼睛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一樣清澈靈動。”
“這不是我要聽到的答案。”她麵無表情,不認為這是稱讚。
“你與我們是敵對關係,我們的手裏都沾染過彼此珍重的人的鮮血,你與他不會有好結局。既然如此,不如讓我結束了他的幻想。”他苦笑,搖頭,“可是我最終沒狠下心動手……不對,我也傷不了你。嗬嗬,也許我動手的一刻,人頭就已經落地了吧。”
楚微不敢說自己完全沒有觸動,他說得不錯,她的手裏多少也有沾染過他們師兄弟的血,是清水能洗淨而心裏無法洗淨的痕跡。
生於這樣的時代,選擇這樣的人生,不是殺別人就是被別人殺。對,錯的不是他們,而是這個世界。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故意透露他的情況,誘我來看他?”她的聲音軟了下去,“你出現在漠北也不是偶然吧?”
“是,我偶然從二師叔和駱師兄口中得知你要去漠北的消息,剛好龍舌草也長在風沙穀,於是我就主動請纓。”
“差點死在沙漠也是一場戲?”她眉毛一挑。
“不是,是我低估了沙漠的厲害。”
她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陷入了沉思,繼續說:“你最後一次見他的第二天,他突然病重,品姑娘費盡心思才將他從鬼門關裏救回來。我一直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病急,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你來摘星院,我才終於明白。他病情稍好轉後,就沒日沒夜一直重複吹著《考槃》,再也不吹其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