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懷著忍辱負重的心情,沿著糞道出了明宮。一路上遮遮掩掩,一刻不停地朝天截山飛馳。
中間想起陳思圓的話,它生有種生無可戀的感想:“按這婆娘意思,若是李思遠不來,李拙會被一直囚禁,自己受連累也是階下之囚;若是李思遠來救,李拙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僅僅兩個守衛都有種讓我不寒而栗的感覺,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把人救出?”
這一路飛得是愁苦難釋,淒淒然間不覺無限接近了天截山。一片銀光從它眼底下鋪排開來,一直延伸到天截山腳。這片銀色原來是一片銀沙荒漠,被此間人稱為骸骨沙漠。
它降下身子,邊噴著火柱宣泄著心中的抑鬱,邊貼著荒漠朝山腳飛去,卷起排排沙浪,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銀光。低飛一陣後,身上沾了不少銀沙,起初還不覺得,又過了一會兒,身上變得十分沉重,讓它極不自在。
它低頭去看,底下有銀沙不斷浮起,形成一道浮空流沙,追身粘連著它的四肢,而它四肢上的沙子卻並無增多。再細看時,才發現銀沙在沾身後,隨著流沙通道又立即掉落。
饕餮覺得身後掉落的銀沙光芒更盛了,而自己的小腿肚子好像瘦了一圈,才覺得不對勁,邊厲聲怪叫著,邊煽翅抖腿,往高空鑽去。那流沙緊隨其後,隻是到了一定高度後,銀沙如細雨般紛紛墜落,密密麻麻摔在沙麵上,發出的“窣窣”聲,似有不甘,令饕餮毛骨悚然。
饕餮心有餘悸,自言自語道:“這鬼沙漠,好在大爺早有警覺。先飛過沙漠,再想辦法過這天截山,不外乎從兩側繞過和從山頂飛過。這山在沙漠外老遠就能看見,據說高可通天,縱連南、北溟,此刻親見果然名不虛傳!再高的山總有頂,索性一路高飛從頂山掠過。”
它向著天截山斜上飛去,在到了天截山後,又拔身衝天。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頭暈眼花,直犯惡心,一顆心仿佛要從體內竄出。它還以為是功力未複,一陣悲涼,停身在一塊石台上休息。抬頭向上望,仍舊是一眼望不到山頂,再南北顧看,山脈延綿不絕,也是無邊。
它還想著從山頂飛過,隻是那顆心一直怦跳個不停,身上軟綿無力,力不從心,隻得緩緩降下身子,無力症狀這才逐漸消失。
“難不成這山真通大羅天?”饕餮悚懼不已,放棄了從上飛過的想法,改為從側邊繞過。它打定主意先往南走,如若不通,再去北麵,以半天時間為限。
在降到最舒適的高度後,它朝天截山噴出一口火柱,燒出一片焦石作為標記,跟著振翅朝南疾馳。一直飛到日落西山,月掛中空,仍舊是望不到盡頭。
它不死心,在月下全力飛馳半宿,終無所獲。怔怔望著大如玉盤的明月,悲從中來,疾呼道:“這笨小子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連我也無辜受累,倒不如當初安穩睡在峨眉深潭中,省得成日提心吊膽,操碎了心。”
自怨自艾下,不免想起認識李拙之後一起受的種種苦難,竟然心境不穩,差點兒落了眼淚。又立刻警覺,堂堂饕餮巨獸,何能如此窩囊,搖了搖巨首,強打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