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悠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來到了那處山中小屋。
多少年,他和白煙都是在這裏度過的,兩個小小的孩子嬉笑打鬧,追逐著直到把自己累癱。
歡聲笑語仿佛還在。
站在門口好一陣子,楚雲悠沒有決定好要不要推開這扇門。師父已經年過半百,告訴他這件事是不是有些殘忍?
“是悠兒嗎?”屋內,傳來這樣一聲低低的聲音,楚雲悠也明白躲不過去了,索性推門走了進去。
韓文賢正坐在屋裏看醫典,桌上還摞了一堆書,楚雲悠拱手施禮:“師父。”
韓文賢繼續看著手中的書,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已經出師,做人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如今又到這裏來做什麼?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好教你了。”
楚雲悠的醫術,經過這些年的曆練恐怕也比他不弱,武功造祉也早就能在江湖中掀風起浪,自己這個師父,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師父,徒兒此次是來向您告別的。”楚雲悠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
“告別?是你來告別還是替她告別?”韓文賢若有所指。
楚雲悠心下微驚,隨後釋然。看來師父也早就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情。
“師父,是徒兒不孝,徒兒和白煙……勢必有一人毀滅!”
韓文賢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抬頭看著楚雲悠,略顯渾濁的眸子中有哀傷的情緒不斷滲透而出。
雖然,曾經的白煙誤入歧途還殘忍弑師,但真要眼睜睜看著這兩個徒兒生死相博他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
當初,他們兩個都是他從這天下找來的天之驕子,希望他們能夠把雪醫教發揚光大的,如今……血衣教是有了,世人卻也早已忘記了那個原本冰清玉潔的雪醫教。
最終,韓文賢疲憊的揮揮手,眼中很無奈,但他也知道,他改變不了故事的結局。
“去吧,這是你們自己選擇的方向,任你們去發揮吧,這個世界,是屬於你們的。”
他,曾經輝煌過,他的名字,也曾經讓這片大陸震顫過,可那都已經是曾經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現在的江湖,有名的人已經完全變了。
他隻希望,做出這個選擇的雲悠和白煙,都不要後悔。
是是非非,錯錯對對,誰又能說得清呢?身在江湖中,身不由己都事太多,為了生存有時候也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
“師父……”
“別再說了,難道你想要我改變主意嗎?”
韓文賢的視線突然冷漠起來,楚雲悠不敢忤逆他的意思,道了聲“不敢”就退了出去。
韓文賢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芬芳的酒液在白瓷杯中晃蕩。韓文賢把酒杯端起來,輕輕一笑。
人這一生,來得時候清清白白,心靈澄澈透明,可走的時候,誰又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依舊是心懷坦蕩?
江湖,官場,家庭瑣事,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個大染缸,每個人都不同程度的被它侵染。
一杯水的單純,何以麵對一輩子的複雜?
一杯酒,悄然落肚,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悠兒,煙兒,對不起,我不想看到那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