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話(1 / 2)

應天府是明朝的首都,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的時候,由集慶路改名而來的。應天府最大的寺廟是靈穀寺,占地五百餘畝,有山有水,相互照映,高樓勾心鬥角,氣勢恢宏,不僅如此,靈穀寺供奉玄奘法師坐像,坐像前擺放著玄奘法師的舍利子。

靖難之後,皇上朱棣封姚廣孝為資善大夫,正二品的官職,禦賜蟒袍,位極人臣。姚廣孝卻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白天上朝,晚上住在靈穀寺,皇帝禦賜府邸,也被他婉拒。

最近一段時間,姚廣孝很少出門,一直呆在靈穀寺。雖然是一個光頭無須三角眼的和尚,卻很少念經,姚廣孝的師父席應真是個道士。

屋裏蠟燭閃爍,姚廣孝坐在一個蒲團上,嘴裏哼著《雨霖鈴·寄胡霖》小曲:

“冬來夏去孤度,空灑下、幾多鮫浥?遍采黃花,移卉南山,對影長揖。俱往矣、萬事開頭,重把珠璣拾……”

姚廣孝剛唱完,準備再唱下一首,忽然聽人大喊:

“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呀,快救火呀。”

老和尚鞋都來不及穿,抱著蟒袍往外跑,出門一看,四周黑壓壓一片,不見火光,正在納悶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咯咯地笑。

姚廣孝看都沒看那人一眼,徑直走回屋裏,重新把蟒袍放好,又坐在蒲團上。

“師父,徒弟給你請安了。”那人雙膝跪地,兩手趴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哼!”姚廣孝還在生氣。

“師父,您老人家不是病了嗎?我看你腿腳還是挺麻利的。”徒弟嬉皮笑臉地說。

“金忠,你這廝現在都是兵部尚書了,也五十的人了,怎麼一點禮節都沒有?”來的人是姚廣孝的徒弟,也是大明朝的兵部尚書,還是朱棣的重臣。

“師父,徒弟是擔心你的身體,看看你還能跑得動嗎?”金忠說著徑自站起來,坐到另一個蒲團上。

姚廣孝見徒弟還穿著朝服問:“見過皇上了?”

“是,覲見完皇上就來看您。”金忠道。

“韃靼和瓦剌怎麼樣了?還對我們大明朝虎視眈眈嗎?”姚廣孝問。

“蒙古人狼子野心,還是不斷地擾邊,經常有小股騎兵來掠奪,什麼都搶,鍋碗瓢盆之類的都不放過,鹽都搶。”金忠剛從北方視察軍情回來。

“阿彌陀佛,邊境的老百姓又要生靈塗炭。”姚廣孝瞬間從一個唱豔曲的才子變成一個胸懷天下的和尚。

“是呀,”金忠已經習慣師父的不倫不類,“老百姓搬走的不少,邊境地區是放牧的好地方,如果沒有蒙古騎兵,朝廷一年能增加不少馬匹。”

“嗯,皇上有何旨意?”

“皇上沒有說什麼,可能在猶豫。”

“哦?”

“皇上問我誰當太子合適,我說不知。”金忠道。

“邊境和太子之位有關係?”姚廣孝一看看出皇帝猶豫的原因。

“皇帝尚武,如果禦駕親征,朝中大事肯定是太子主持,可是目前太子還沒有立起來,所以皇帝無法脫身。”金鍾道。

“立太子是國家大事呀。”

“師父,我聽聞世子府出了一件怪事,有個宮女死了,凶手還沒有找到。”金忠說。

“世子府戒備森嚴,怎麼就會無緣無故死了一個宮女,是不是訛傳?”

“不是,我碰見紀綱,他腳步匆匆,好像有急事,應該是確有此事。”金忠道。

姚廣孝站起來,在屋子裏踱步,活動活動腿腳,金忠也跟在師父後麵。

“會不會是有人刺殺世子?結果誤殺了宮女?聽說那個宮女是世子的通房丫鬟,幾乎和世子形影不離。”金忠道。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呀,如果因為太子之位開始內鬥,皇帝一時無法脫身,邊境就永無寧日。”姚廣孝道。

“什麼人膽子如此大,敢刺殺世子?”金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