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已經下了三天，整個京城都被雪封住，路上人跡罕至，一尺厚的雪根本無法行走。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除夕，六部的衙門已經放假，午門前空蕩蕩的，隻有雪花飛舞。
文淵閣裏的火爐像是被丟了魂似的，散發出的熱氣越來越少。王狗兒帶著幾個太監不住地查看爐子，滴水成冰的雪天楞是急出一頭汗。
“什麼時辰了？”朱棣放下奏折問。
王狗兒看了一眼滴漏，急忙說：“回皇上，已經是酉正一刻（18：15）了，外麵雪大，按照往常，天已經大黑了。”
“這麼快呀，是不是該到梓童那裏吃年夜飯了？”朱棣搓了搓手，似乎感到一絲寒意。
“正是，陛下。”
“走吧，”朱棣說完離開龍書案，“不用抬輦了，朕走兩步，活動活動腿腳。”
“是。”
離開文淵閣，朱棣向後宮走去，潔白的雪地上，幾個人的身影特別明顯。
經過保和殿，“啪”的一聲，一塊落雪砸在朱棣的左肩上，王狗兒急忙上去揩拭，關切地問：“皇上，有沒有砸傷你呀？要不要叫太醫。”
“哈哈哈，”朱棣爽朗一笑，“瑞雪兆豐年呀，雪降在朕的身上，說明朕來年大吉大利，萬事順利呀。”
“陛下能這麼想，那就是天意，如果是一般人被雪砸了，肯定會罵街的，陛下是天子，想到的一定和凡俗蘇子不同。”王狗兒恭維道。
“先到乾清宮換身衣服再去吧。”
“是。”
朱棣到了自己的寢宮——乾清宮，脫下上朝穿的黃色袞服，換了一件黑色的貂絨大氅，徑直向坤寧宮走去。
“臣妾參加陛下。”朱棣剛走進大殿，皇後在殿門跪迎。
“梓童，免禮。”朱棣說著扶起皇後。
“謝主隆恩。”
皇後幫著朱棣脫下大氅，露出藍寶石般的絳服。淨完手，朱棣坐到餐桌前，桌子上一共有四樣菜：紅燒熊掌、炒羊肉、煎鬆魚和五味蒸雞。
皇後解釋道：“皇上，上次說年夜飯不能吃太多，明兒一早還要接受群官拜年，隻準備了四樣菜，要不要讓禦膳房再做幾道。”
“挺好，挺好。”說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塞進嘴裏，“味道真不錯呀，真是好吃。”
皇後一樂，也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沒有多久，朱棣對王狗兒說：“去內閣看看，邊境有沒有塘報送來，如果有重要的事情，立刻送過來。”
“是。”王狗兒轉身欲走。
“慢著，”皇後攔住王狗兒，“皇上，讓王公公也去吃年夜飯吧，今兒不同於平常。”
朱棣滿不在乎：“還不謝恩？”
“是。”王狗兒對皇後深施一躬，“多謝娘娘。”
王狗兒走了沒有多久，坤寧宮院子裏的燈籠像鬼魅一樣熄滅，偌大的宮殿靜悄悄的，像是一個無人的鬼屋。
宮女換了一壺酒，換酒的時候對皇後使個眼色。
朱棣沒有察覺到，還是像剛才一樣一邊吃飯一邊飲酒，順手接過皇後斟滿的酒，一飲而盡。
“皇上，這酒怎麼樣？”皇後笑著問，嘴角卻有些僵硬。
“好酒，好酒。”朱棣說著將一塊熊掌塞進嘴裏。
沒有多久，朱棣忽然感到一絲困意，“朕有些困，是不是酒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