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暗室出來,蒼木片刻不敢耽擱,回了自己的住處,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拿過飼養鴿子的鳥籠。
從顏書疇讓他將這鴿子養著的那一日開始,他就日日不敢懈怠,他知道顏將軍從來不會做一些無用的事情,這隻鴿子既然要他養著,那必然是有用的,所以即便那時候華京之中人人都在說顏書疇死了,人人都在說顏書疇通敵叛國,坑害了鳳啟十萬將士,他都從未放棄過這隻鴿子,更是從未聽信過那些流言。
現在他萬分慶幸自己當時的堅持,終於還能在這種時刻傍上將軍的忙。
小心翼翼地取出信鴿,蒼木走到屋外,叮囑了幾個屬下一起自四個方向監察之後,便放飛了那隻信鴿,而他自己則飛簷走壁,盡可能地跟著那隻鴿子,看著那隻鴿子徑直向著縹緲宮的方向飛去。
蒼木心中一驚,急忙取箭將那隻鴿子射殺,而他安排好的侍衛則以最快的速度將鴿子的屍體取走了。
縹緲宮,蕁夫人,居然是蕁夫人。
蒼木知道了結果,快步回了自己的住處,此刻即便他再心急卻也沒有辦法立刻去通知,必須要等到晚飯時刻借著送飯的由頭才能進去通知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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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親王府。
白沐塵正坐在庭中撫琴,琴聲之中隱著殺伐之氣,一反他平日裏的溫雅。
顏卿霜成了西戎王後,鳳潯生被俘的事情早已在華京之中傳遍了,華京中說什麼的人都有,他就算不想聽,可是卻也閉不上耳朵,聽多了,心中難免浮躁不堪。
他深知鳳潯生為人,亦自認為算是了解顏卿霜,一個能為了所愛付出這般許多的女子,又怎麼會頃刻之間就轉頭了他人懷抱呢?
突然就有些憤恨自己身為醫者,手無餘力,自己最親的人生死未卜,可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白沐塵正想著,就聽到王府側門處有門童的聲音傳來,琴聲戛然而止。
因為他聽到門童驚呼了一聲‘王妃’,然後下一瞬又噤了聲。
王妃?顏卿霜?她回來了?
白沐塵急忙站起身,起的急了膝蓋不小心磕到桌案上,他卻也顧不上了,快步向著側門處走去,遠遠就看到顏卿霜艱難地扶著鳳潯生正在走進來。
兩人樣子皆是狼狽不堪。
白沐塵站在原地看著,眼淚竟是模糊了眼眶,就這般傻站著,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師父,你傻站著幹嘛,過來幫忙啊。”顏卿霜艱難地扶著鳳潯生,這一路她一直細心護著鳳潯生,幾日幾夜不曾合眼了,此刻若不是心中對於鳳潯生的擔憂支撐著,隻怕早就昏死過去了。
“是,是,來了。”白沐塵被顏卿霜這一喊才猛地回過神來,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鳳潯生。
“你哭了?”顏卿霜看著白沐塵慌忙擦眼淚的模樣,戲謔出聲。
白沐塵此刻也懶得與她鬥嘴,隻掖了掖眼角,喉間哽咽難言。
“師父,你小心些,王爺被穿了琵琶骨,傷得很重,一路上又耽擱了許久,我不放心別人瞧看,隻能帶回來找你。”
顏卿霜看著昏迷之中的鳳潯生還緊皺著眉頭輕哼了一聲,想他肯定是痛極了才會如此。
“快扶回寢殿去。”
白沐塵說話間,王府的幾個小廝急忙過來,攙扶著鳳潯生向著寢殿走去。
白沐塵說鳳潯生的傷口有些感染了,必須剔骨削肉,怕顏卿霜看不了,便把顏卿霜趕了出來,自己在裏間給鳳潯生醫治。
顏卿霜聽到剔骨削肉的那一刻心就痛得縮成了一團,但是還是依言走了出來,生怕自己留在殿中會擾了白沐塵。
才從殿中出來,顏卿霜就看到鳶落和香絮滿麵淚水地站在那裏。
兩人瞧見顏卿霜回來,竟是一起跪了下來,哭得哽咽。
顏卿霜急忙擦了眼淚,快步上前,將她二人扶了起來。
“以前也沒要你們跪過,怎麼,一段時日不見,倒學會這些了?”顏卿霜看著她們,伸手拂去她們臉上的淚水,出聲道。
香絮此刻已經哭得不能自已了,鳶落則努力忍著,卻還是一遍又一遍地濕了眼眶。
“你們身在京中,可知爹爹,母親她們,可還好?”顏卿霜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抖得不成樣子。
近鄉情更怯,此刻能知道侯府眾人的消息了,卻又生怕聽到什麼自己不敢聽的消息。
“小姐,她們沒事,皇上很護著她們,說是在你和王爺回來之前,定北侯府都不能定罪,前些日子大少爺也回來了,進宮之後就被皇上軟禁在了宮中,”鳶落急忙將自己知曉的這些都告訴了顏卿霜,“小姐,你和王爺這次回來,可是找到證明侯府清白的證據了?”
顏卿霜微微頷首,“通知闔府,我與王爺回來的消息不得走漏半分,若有走漏,絕不輕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