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冬,太子劉衍在衛國公府上密議,得到荀謀的建議之後,劉衍豁然開朗,看著天色已是傍晚時分,於是起身向荀昱父子拱手告辭,荀昱想請太子留下用膳,劉衍也覺得許久沒來荀昱府上,想著趁著吃飯好好培養一下感情,起身時卻看見外麵院子已經飄飄灑灑的飛舞著雪花,劉衍看得直搖頭,隻得向荀昱再次一拱手,道:這頓飯就暫且記下吧!本宮還是早些兒回去為妙,否則這雪一大就很難回去了。
夜,雪勢越來越大,京都已是白茫茫一片,街巷上鮮有人跡,偶爾雪地裏會留下幾排腳印,有人的,有貓狗的,但是須臾又會恢複如初,看不出半點人跡。已經是二更時分了,天上的雪花如同春天的柳絮,依然紛紛揚揚,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就連打更的更夫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出沒在大街小巷。唯獨夏府的院牆外府門口五步一崗,歪歪斜斜的站著守衛的府衙差役,有幾個領頭的衙役聳肩縮手的圍站在滴水簷下,邊抖著凍僵的雙腳邊說閑話。
這天兒這麼冷,張頭,您說要不要派人給兄弟們都添一件大氅?這麼冷著,挨到明天雪停了,非得凍出問題不可!
為的那個張頭,呼哧著粗氣,身上抖了一下,上牙打著下牙,朝著身旁站崗的一名差役吩咐道:你小李,快去衙裏麵給兄弟們取幾件大氅,給大家送來!
那名差役也已被凍得麵紅耳赤,有些為難的道:張頭,這麼大雪,騎馬不便,走路更不方便
你娘的!張頭喝斥道,趕明兒一起凍死算了!騎馬去,快點兒,帶上小周一起有個照應
張頭看著兩名手下騎著馬消失在雪夜裏,然後轉身繼續問另外幾個衙役,府裏頭可有什麼動靜沒有?
頭兒,您放心,咱們京兆府辦事,能出什麼差錯?
嗯張頭點點頭,還是小心點兒為妙,要是讓他跑了,咱麼都得掉腦袋。
夏府的臥房內寂靜一片,東麵的那扇窗半開著,窗戶下的案幾上,一盞孤燈在寒風中搖曳,時明時暗。案前坐著一位披頭散的男子,凍得通紅的右手握著毛筆,案上的鎮尺壓著一張紅箋,他雙眼呆呆地望著窗外。院內蕭瑟的寒風穿堂過廊嗚嗚作響,讓整座龐大的老宅愈加顯得詭異,房簷上積壓的雪花不時窸窸窣窣的從滴水簷上跌落。許久,男子長歎一聲,左手挽著右手衣袖,顫抖的手握著筆在信箋上寫著如履薄冰數十載,奈何至此哉幾個字,寫罷信手將筆往桌上一扔,然後搖著頭冷然一笑。
雪夜裏,他絕望無助的望著黑洞洞的院子內的天井,他知道,如果今天劉衍答應自己的事情如果屬實,又何必馬上就派人將自己軟禁呢!這分明就是想個自己撇清關係!如果說派人來看守是小心起見,那後來又加派人手就分明就是已經起了殺意了,看來想救出通兒是無望了,現在恐怕自己也很快要被問罪了,隻可惜為官數十載,如履薄冰,上下逢迎,對太子忠心耿耿,到最後竟然換來這樣的結局,連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想起當初來京時意氣風,也想要早就一番大事業,奈何竟然會落的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