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畫中有妖(一)(1 / 2)

小繡果然被陳家的人接走了。

陳家來人時,她本打算拉蘇晉齋同去,可一轉身時,他早已經不見蹤影,徒留小繡一人站在池塘邊頂著太陽欲哭無淚。

此刻,小繡站在陳員外的麵前,見他用狐疑的眼神看著自己,她也表示很無奈。

“你這小小女子,真的會治病?”陳豫章目光疑惑,仔細打量起小繡來。

小繡垂著頭,袖子裏的雙手在胸前絞成了麻花,心裏將蘇晉齋問候了一百多遍後才半仰著頭,展開一朵如花笑靨,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道:“陳老爺,古有行醫岐黃之術,還需得望聞問切,陳老爺不妨讓小女子去小姐房中一見。”

陳豫章深深瞧著小繡一會兒,歎了一口氣,連連搖頭道:“罷了,罷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蘇晉齋曾說過,小繡目前也就隻有一個優點,就是鼻子還算好使些,小繡卻以此沾沾自喜。

此刻,她嗅著妖的氣息徑直走到了陳扶搖的房門口,陳豫章在身後早已經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小繡姑娘可是會法術?”

小繡回眸看著陳豫章,傲嬌的伸手撥了撥額發,挺著胸脯趾高氣揚得道:“本姑娘若沒些本事,如何敢摘的下那懸賞令。”

陳豫章立刻喜出望外,激動道:“快請姑娘為小女診治。”

小繡抬起高傲的下巴,伸手推開了陳扶搖的房門,隻是當她踏進屋子裏的時候,一張素淨的小臉兒當即垮了下來。

屋內竟然絲毫妖氣都沒有。

小繡以為自己嗅錯了,連忙又退出屋子,在門外四周仔細的聞了聞,陳豫章站在門口疑惑的看著她的舉動,急聲道:“小繡姑娘,有什麼問題麼?”

小繡臉色變了變,也是困惑的很,屋外的妖氣強盛,可是到了屋內,竟然就憑空消失了,這讓小繡就算想破狗腦袋也想不明白。

忽然,一陣夏風漫卷而來,頭頂響起一陣霖鈴之聲,益顯空靈澄境。

小繡好奇的抬頭看去,見門外四角廊簷下掛著兩串風鈴,一左一右,正對著陳扶搖的房門,簷下風起,風鈴簌簌,叮咚銅鈴,一時鳴樂大作。

“這風鈴……”小繡咬著手指,雙眼略微幾許迷茫和警惕。

“這風鈴是小女最愛,有何不妥麼?”陳豫章見小繡一直盯著風鈴看,也走了過來,抬起頭瞪著雙眼仔細的看去。

“這風鈴……可真好看!”

小繡發自肺腑的讚歎了一句又再次踏進門口,陳豫章一口氣憋在嗓子裏,險些背過去,在門口淩亂稍許,才抬腿走了進去。

房內,內間外廳,畫屏妝台,綺羅繡帳,滿室異香撲鼻,讓人心曠神怡,小繡走進繡帳前,透過紗幔見裏麵的女子睡的安穩香甜,渾身上下並沒有一絲妖異。

她站在帳外,咬著手指越發的皺緊了雙眉,隻是目光所及,卻被床旁掛著的一副畫給吸引了過去,畫上畫著人家垂柳,霧雨如煙,拱橋流水,遠處傘下佳人曼妙婀娜,一幅意境絕佳的水墨畫,角落題著一行字道:“扶搖滄溟空合歡,斜風細雨難須歸。”

“這也是小女最喜歡的畫作。”陳豫章在身後幽幽一歎,似乎這半月讓他老了許多。

小繡回過神來,將視線重新落在陳扶搖的身上,想起之前蘇晉齋的吩咐,從袖子裏拿出一顆褐色藥丸遞給陳豫章,輕聲道:“你將這藥丸喂予小姐服下。”

陳豫章接過藥丸,愣了愣道:“姑娘不用望聞問切了?”

小繡也愣了愣,隨即開始胡謅道:“本姑娘醫術精湛,早已經超脫凡世那些繁縟步驟,隻需一眼……”

小繡還未說完,陳豫章轉身就走,直接撩開帳曼走到陳扶搖身旁,扶起她將那顆藥丸塞了進去。

剩下未說完的話小繡生生的噎回嗓子裏,牙齒一錯,她直接咬了舌頭,疼的她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可就在這一瞬間,陳扶搖卻猛然從床上坐起身,睜開雙眼清醒了過來,可把陳豫章激動的老淚縱橫,啼哭漣漣。

豈知那陳扶搖隻是淡淡的看了老父一眼,垂眸道:“為何要叫我回來?”

隻說了這麼一句,她眼睛一閉又再次睡了過去。

陳豫章抱著陳扶搖哭的一個傷心欲絕,泣不成聲:“女兒啊,你快醒醒,別扔下爹爹啊!”

小繡看著已經年邁的陳豫章如此肝腸寸斷,心裏也難受的很,她拍了拍陳豫章的肩頭,安慰道:“你若舍不得女兒,那你就和她一起睡過去。”

陳豫章止了哭聲,看著小繡殷切的眼神,忽然跪在她的麵前,小繡嚇了一跳,見他連連朝著她叩頭,哭道:“方才是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姑娘醫術精湛,既然能讓小女醒了一次,定然也有治好她的法子,求姑娘發發慈悲,救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