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書房房門,韓珝偲便迫不及待地喊道:“珺斕,珺斕!”前前後後把屋子找遍了,卻也沒見他的身影。
韓珝偲有些迷惑:今出了這麼大的事,照理來,文雲曦一定會在書房裏等候自己才是。他心中有些不安——莫非他出事了?
“來人!”韓珝偲走出書房,召來廝囑咐道:“你到文府去打聽打聽,問問他們家主子出什麼事了,快去!”“諾。”廝聽韓珝偲是這等極少見的、著急忙慌的語氣,也曉得事情的重要性,連忙下去了。
回到書房,韓珝偲坐定下來,卻又坐不定,站起來在屋子裏踱來踱去,:若唐境所言不虛,自己以正道登上皇位的幾率,便又多了幾分。可若他隻是來打探自己的虛實,隻怕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言,是已經傳到父皇麵前了。
一炷香後,廝氣喘籲籲地回來了:“公子,文府的下人文家姐病重,他們家主子一早便趕回北城了,這是文少爺給您留的信。”
韓珝偲揮退下人,拆信預覽:囑托之事,無非是不要輕舉妄動、他自會悉數安排等語。可最末還添了一句要緊的話:陛下多疑,無論謠傳多少,他都未必會信,也未必不信。隻需一如往常,便不至於惹太多懷疑。
這句話雖是讓他以不變應萬變,卻也叫韓珝偲把心定下來了。他坐了下來,細想:其實來去,他所擔心之事的根源,就是自己的身世。
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他不禁笑了,笑自己杞人憂:屆時韓佩翎被逼兵變,自己再設法讓韓珞成死於非命,韓瑜卿又已然外出遊曆,父皇還能不把皇位傳給自己麼?老二和老四再努力又有什麼用,還不是鷸蚌相爭?
他一時覺得非常暢快,走到次間床邊,打開一麵嵌入牆中的櫃子:裏麵是一套紫色的舊宮裝,已經多年來無人問津了。但不知為何,卻被保護得很好。
手指掠過領口的繡花,痛意便湧上了韓珝偲的心口,甚至叫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早在與公孫南萍的新婚之夜時他便發誓,為了這件衣裳的主人,他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那個最高的位置,懲治那些罪該萬死的人——從他們把她的生命當作爭權奪利的犧牲品時,他們的名字,就已經化作了罪孽的鋼鐵,隻等韓珝偲心中仇恨的熔漿將其融化。
有人把仇恨當作動力,就有人把希望當作糧食。一個臥薪嚐膽,一個甘之如飴。
韓珞成很清楚,即便是鷸蚌相爭,隻要堅持不懈,他也會有成為漁翁的一。
五月廿五,長亭外正下著滂沱大雨。韓珞成一襲白衣,翹首以盼馬車的來臨。
放在以往,這樣的氣,他是最喜歡在書房裏貓著睡覺,或是坐在窗邊看書的。他伸出手去接住劈裏啪啦的雨滴,又迅速把手收了回來,有些不滿;這樣的氣又悶又濕,最不宜出門。但心中的歉意卻驅使著他,一定要親自來一趟。
想起許洲的囑托,看著不遠處漸漸出現的馬車,韓珞成偏著頭吩咐了一句;“切記,待會兒別給我打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