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辛苦你了,張叔。”
管家連連說“不辛苦”,轉身剛走兩步,淩君昊又叫住他,問:“張叔,如果我沒記錯,那天我犯病回房的時候,你一直在門廳裏,幫忙張羅我們全家出門做客的事?”
管家沒想到他會問出和剛剛的事完全聯係不上的問題,愣了一下,答道:“是,我一直在門廳。”
“我走的時候沒帶手機,是不是有人給我打過電話?”
淩君昊的手機當眾響起,老爺子看了眼來電顯示,鄙夷不屑的冷笑一聲,簡素主動請纓幫忙打發白微微,老爺子點了頭,然後全家人都聽見了她是如何羞辱白微微的,事後其他人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譏笑白微微不自量力,死纏爛打。
未來家主的風流韻事,管家想印象不深都不行。
見管家露出尷尬的表情,淩君昊直截了當的問了下一個問題:“誰動了我的手機?”
他表情依然和顏悅色,管家卻覺得脊背發涼:“是……是簡素小姐。她……她接了白小姐的電話。”
“她除了接電話,還拿我手機做了什麼別的嗎?”
“她掛了電話就……就放下了,您的手機不能亂動,她是知道利害關係的。”管家絞盡腦汁的回想片刻,腦中忽然閃現當時的畫麵,簡素掛了電話之後,手指在屏幕上飛快的滑動幾下,輕蔑的說了句:“那女人煩死了,反正表哥不想要她了,拉黑了事,免得這幾天她死心不改的,接二連三打電話過來影響表哥應酬,讓外人白白看熱鬧。”
老爺子沒說話,但顯然是默許了的——反正她很快就放下了手機,眾目睽睽下,這麼短時間裏,簡素也沒法窺視到淩君昊手機裏的機密消息,也沒法借機搗亂,這種芝麻大點的自作主張,根本無傷大雅。
“簡素小姐好像……好像順手把白小姐拉黑了。”
淩君昊目光像淬了冰似的,嘴角卻輕輕的往上一勾:“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管家如逢大赦,趕緊腳底抹油,逃離這間暖氣充足,卻能凍得他骨頭發疼的房間。
淩君昊沉著臉,手指飛快的翻出黑名單,果然在裏麵看見了白微微的名字,心髒隱隱一抽。
她打電話過來時,應該剛知道自己代言被搶,陷入輿論漩渦,內心不知道有多惶然無助,打電話給他尋求幫忙,聽到的卻是簡素的聲音。
簡素和她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當著自己的麵給了她一巴掌,他懲戒表妹,把人從家裏趕出去之後,簡素從此就恨上了她,能對她說出怎樣的話?
她被羞辱不說,名字還被簡素擅自拉進黑名單,更是求救無門了……
秦默見他臉色難看至極,勸道:“君昊你也別急,白小姐不是還住在你在巴黎的那所房子裏嗎?如果她情況真不好,那邊的人會聯係你的,現在還沒消息,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你晚點再給她打電話也一樣。”停了停,又說,“你剛剛把老爺子給簡繁撐場麵的盛大歡迎行動給攪黃了,從你親自出去迎接變成他梳洗收拾之後來見你,你二姑一家子鐵定氣瘋。你那表哥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你現在最好收收心,先把你家這些群魔亂舞的親戚給應付完。”
淩君昊收回手機,淡淡道:“他們也隻能生生氣而已。”
見他胸有成竹,秦默放了心,笑眯眯的把手上的單子遞給他:“你家水太深,我就不湊熱鬧了。這是我點好的菜,麻煩你幫我傳個話,我就等著送餐過來慢慢吃了。”
淩君昊走出臥室,把菜單遞給心腹傭人,叮囑他們幫忙好好招待秦默,踏下台階,上了車,司機啟動引擎,往宴會廳開去。
宴會廳設在花園裏的聆水軒裏,三百年前,淩氏的祖輩斥巨資在祖宅裏修了這間軒館,四周的門扇非常新穎的采用了大量在當時貴比黃金的外國玻璃,算是古代版的全景落地窗了。經過多年的修繕和改造,軒館依然古色古香,但現代設施也一樣不缺,淩家族人們熱熱鬧鬧分散在軒館各處,透過雕工精美的古代版落地窗,欣賞外麵的梅花和封凍的湖麵。
淩君昊進了門,那些遠的近的親戚就像看見魚食的錦鯉群一樣,“嘩啦”一下簇擁了過去,一個個七嘴八舌的關心他的身體。
淩靜貞也跟著過來,就像一個疼愛侄子的好姑姑那樣親親熱熱的拉住了淩君昊的手,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的麵容,見他臉上已經恢複了大半的血色,目光也深沉穩定,暗自咬了咬牙,卻不把失望表露出來,笑吟吟的說:“看樣子是好多了,我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