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微本著躲清靜的原則在樹迷宮裏穿梭,直到王笙兒尖利的哭叫聲和格雷惱羞成怒的吼罵聲被層層的枝葉隔絕得徹底聽不見才停下來,喘了口氣,往四周看了一圈,頓時傻了眼。
這一處離會場已經頗有些距離,燈光也明顯暗了許多,前後左右都是修剪得一樣高低胖瘦的柏樹,讓人分不清方向。
她定了定神,仔細聆聽周遭的動靜,樹縫之間隱隱約約的漏進斷斷續續的鋼琴聲,想必那個方位就是樂隊和人群聚集的主會場。
她循著聲音走去,左拐右拐,聲音近了又遠,走了幾分鍾她才發現自己在繞圈子,隻能無可奈何的給淩君昊打電話:“我在樹迷宮裏麵迷路了。”
淩君昊問:“你去那麼偏的地方做什麼?”
“本來想躲躲清淨,結果格雷和王笙兒跟了過來,吵得我心煩,就越走越遠了……”
淩君昊讓她把周圍環境特征描述了一遍,又叫她開了手機定位,原地等他。
幹等無聊,白微微索性打開影視APP,在排行榜上挑了一部評分最高的新美劇看。
這部劇一開頭就是一場驚悚的謀殺案,美麗的富家女在家族莊園舉行盛大的成人禮,派對持續到了午夜,然而第二天早上,家裏的園丁在莊園的樹迷宮裏發現了大小姐被開腸破肚的屍體。
白微微看得心驚肉跳,不得不暫停了視頻緩口氣,夜風透過層層樹梢吹進來,拂到皮膚上,激起一陣涼意,晦暗的光線下,微微顫動的柏樹晃眼看過去就像人影子一樣,越看越像那部劇裏的凶案現場。
她越發心虛,正想再給淩君昊撥個電話,讓他快點把自己從這個鬼地方解救出去,還沒來得及撥號,樹牆後突然傳來一聲咳嗽。
白微微被嚇得跳了一下,全身繃緊往後退。
咳嗽聲再次響起,聲線細軟嬌脆,顯然是個女人。白微微暗地舒了口氣,女人的危險性可比男人低多了。
她索性繞過這重樹牆,想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抬眼一看,竟然是王笙兒。
王笙兒也瞧見了她,眼裏瞬間竄出了火,正想開口,卻再次打起噴嚏來,弓著肩膀吸著鼻子的樣子,讓她堆出的淩厲氣勢消失無蹤。
白微微差點笑出聲。
雖然已經春暖花開,但是入夜之後氣溫陡降,寒意料峭,她這身綴滿花朵的禮服是長袖高領的款式,衣服裏也貼了暖寶寶,不至於受凍,但是王笙兒就不同了。
王笙兒曾經以大小姐自居,一直偏愛華貴仙氣又端莊的款式,今天卻反常的挑了一套性-感之極的吊帶小禮服,極薄的軟緞上釘綴滿了水晶管珠和銀色亮片,被細得仿佛一拉就能斷的銀線牽引著掛在身前,後背根本沒有半絲布料,吊帶的細線在頸部打了個結,下麵綴著亮閃閃的水晶珠子流蘇,在背溝上一晃一晃的,腰帶下的裙擺是不規則的大開叉,行走時,藏在其間的腿若隱若現。
禮服非常漂亮,但是,也非常的“凍人”。主會場有暖風機,這個樹迷宮卻因為太偏僻,是不可能設置取暖設備的。因此,王笙兒此時噴嚏不斷,肩膀縮成了一團,在涼悠悠的夜風裏瑟瑟發抖。
白微微等她打完噴嚏,這才不緊不慢的問:“笙兒姐也迷路了?”
王笙兒惡狠狠的看著她,冷笑:“關你屁事。”
白微微總覺得王笙兒有點不同了,蹙眉仔細端詳片刻,終於明白了原因——剛剛見到她時,她臉上還是濃豔的煙熏妝,但此時卻隻是薄施脂粉,化著不濃不淡的柳葉眉,唇上染著素淨的豆沙紅,就像清水洗芙蓉一樣雅麗。
淡妝和這身撩人的禮服配在一起,雖然略顯違和,但是卻呈現出一種美麗少女偷穿大人衣衫的情狀,單純和嫵媚交織,又純又欲,比她剛才妖嬈性-感到極致的模樣顯得更加勾人。
她在打量王笙兒,王笙兒亦是在打量她。
白微微那身繁花似錦,仙氣飄飄的禮服長裙看得王笙兒妒火狂燒,咬牙切齒的恨了一陣,臉上的妒色又化為了冷笑。
美則美矣,可是中看不中用。
對於男人這種生物而言,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隻不過是用來看看的,心裏最愛的還是骨子裏透著肉-欲-感的人間妖姬。更何況這段時間按照白微微的傷情,怕是完全沒辦法滿足淩君昊的需求,素了這麼久的男人,怎麼抵擋得了她的妖嬈?
緋聞漫天時,那種人人羨慕追捧的感覺實在太享受,然而淩君昊辟謠之後她便淪為笑柄,這些好處全部沒了,落差如此之大,她怎麼甘心!
她堅信自己有足夠的資本去吸引淩君昊,缺少的隻是一個見麵的機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