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佳怡聞言頓時怔住,她自從白月如衣服崩開漏出胸就氣急攻心昏迷了過去,根本來不及欣賞白月如把小模特推下T台的場麵,但是白月如這種沒底線的貨確實可以做出這等奇葩事,而且秀場全程有那麼多攝像機錄影,還有那麼多不涉及利益的嘉賓,這位經紀人不至於撒謊。
白月如推人的事又給整件事雪上加霜,裴佳怡隻覺得喉嚨一陣腥甜,幾乎要嘔出血來,她深深的呼氣吸氣,好一會兒才擠出話:“小周的遭遇,我很遺憾,但是……但是推她下T台的人是白月如,要索賠也得找準人不是?”
經紀人嗤笑一聲:“白月如那邊我們當然會追究,但是你也必須負部分責任——是你逼著小周去做本來不該她做的事。哪怕是你自己的員工,受到你的的差遣然後出了意外,你不也得按照工傷給賠償嗎?”她說完停了停,目光在那位剛剛被緊緊攥住,痛得慘叫的小助理的胳膊上一轉,說,“嗬嗬,我忘了,裴小姐對手下也就是這樣,估計是沒有工傷補償這種事的。不過小周不靠你臉色吃飯,何況她受傷誤工不是小事,模特這一行的黃金時期就這麼幾年,你讓她失去這麼多的曝光機會,不補償點什麼,這說得過去嗎?”
裴佳怡大腦已經因為過度充血而有些茫然了,她扭著僵硬的脖子在人群中掃視,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經紀人翻了個白眼:“裴小姐不用找了,小周受了傷,誰知道有沒有傷筋動骨,不去醫院怎麼行?你放心,我們公司從來不訛詐,醫生的診斷報告到時候會送過來的。也對,在醫生給出結果之前談,不大合適,等報告出來了再說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補償,精神損失的事也不遲。裴小姐還是先把結算尾款的文件簽了吧……”
她還沒說完,門被推開了,裴佳怡的秘書蒼白著一張臉,聲音抖得厲害:“裴小姐……”
裴佳怡情緒已經難以控製,即使竭力克製,臉色也陰森得駭人:“沒看見我這裏抽不出空嗎?”
被她這樣一瞪,秘書膝蓋一軟,差點直接跪倒在地,不得不扶住門,硬著頭皮解釋:“是十萬火急的事,要不我也不敢打擾你啊,是,是這樣的……張總,唐小姐……還有劉老先生,都打了電話過來,他們要你馬上安排視頻會議……”
這幾個人都是Joyce的投資商,大股東,裴佳怡心一下子墜到了深淵裏,所有的氣勢都蕩然無存,聲音也虛弱得像是一縷風:“你……你說什麼?他們……他們……他們為什麼要開會?他們想談什麼?”
秘書咽了咽口水,說:“他們沒說……但是,但是他們要你立刻給回複……”
裴佳怡額頭已經被冷汗浸濕,在燈光下顯得亮晶晶的,雖然投資商們沒明說,但是她怎麼可能不知道,Joyce幾乎已經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投資人們的第一要務就是趕緊撤資止損。
這境況比模特們的索賠,比她的人設崩塌更加讓人絕望——投資人撤資以後,Joyce的市值必然雪崩,而如今裴家的家底,也不可能支持她繼續把事業做下去,甚至為了保住家族產業,她的親生父母,叔伯們,都不會給她半點錢,允諾投資人的收益沒達到,甚至讓人虧本,按照合同她得給出大量的賠償,除此之外,銀行也會派人來追貸款……
Joyce除了破產,沒有任何出路,她名下的一切不動產,珠寶,其他公司的股份,都會被相關方麵拍賣,用以抵債,要命的是,即使她變賣了一切,這些錢也不足以支付她的欠款,她今後的人生將會處在金融機構的嚴密監視下,收入的絕大部分都會被征用,用以償債,在還清之前,她這位富豪小姐不能住星級酒店,飛機隻能坐廉航,任何奢侈消費都和她絕緣,她過的日子,將和那些普通的打工月光族女孩一樣緊巴巴,甚至還不如人家。
而她那位出身不錯的未婚夫宋嘉樹,鐵定會立刻撕毀婚約,原本對她熱烈追求的那些中等富豪階層的公子哥們,應該也指望不上——都說女人拜金虛榮,但是實際上,男人是最現實不過的生物,大部分絕對會對她避之不及,而少數幾個被她的高超手腕吊住的癡情種子,也不可能違逆得了家族的強烈反對,何況真有頭腦能擔大任的男人不會看不清楚她,為她神魂顛倒的不過是靠著家族信托裏的錢過日子的軟蛋,一個月十多二十萬對於普通人而言當然不少,可是這些錢就連滿足她平時的花銷都不夠,何況她欠下的巨量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