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泉因為無計可施而弓下去的脊背重新挺直,雖然沒什麼可多避諱的,他依然斟酌了一下措辭,這才說道:“白微微怎麼都不肯同意電影改動成雙女主,一口咬定是我們違約。”
聽到這個名字,慕宛若眸中飛快劃過一抹恨意,然而這點情緒就像流星一樣倏忽不見,她表情依然端莊溫婉,隻微微的蹙起眉,說:“違約?如果我沒記錯,合約上寫得很清楚,為了劇情的合理而改劇本,演員有配合的義務。她說你違約在先,可她這種行為,難道就不是違約了?”
林飛泉深深吸了口氣,慕宛若的香水味也隨著空氣被他吸進了肺裏。明明是很淡雅清爽的香氛,他卻像聞到汽車尾氣一樣憋悶得厲害。
若是能抓到白微微違約的把柄,這件事怎麼可能僵持不下?
慕宛若見他一臉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開口的為難樣,緩緩道:“林導,如果我說錯了話,請您直言指出,不必顧忌我的顏麵。你是長輩,受您指教是應當的。何況這件事拖了這麼久,再不解決的話,電影就無法正常開機了,現在不是講究委婉圓融的時候,直來直往,才能盡快探討出方案來。”
林飛泉心裏冷笑不止——越是唯我獨尊的人,越喜歡擺出謙虛又得體的高姿態,假如他真的不顧她的顏麵直說,不知道事後會被她剝掉幾層皮。
幸好慕宛若的底細已經被揭了,如果合作時間提前個一年兩年,她的人設還是完美無缺的時候,他估計真會忍不住說實話——不正是因為慕小姐你的好閨蜜趙子嫻貪得無厭想紅想瘋了,沒作品沒實力拿了個女二號還不知足,當眾挑事情惹毛白微微,劇組才陷入了兩難境地的嗎?
雖然白微微沒了靠山還寸步不讓,未免有些不識好歹,但趙子嫻才是這件事的禍根。
“慕小姐的說法是很有道理的,隻是……”林飛泉斟酌著用詞,但慕宛若眼裏已經遍布陰霾——
林飛泉心思她已經看出來了,自從她名聲大降,好些熟人見到她的時候都是這種謹慎過頭,生怕得罪她招致報複的態度。
她看了一眼窗外深濃的夜色,很晚了,她明早還得去公司,就這筆投資給董事們一個合理交代,她沒有時間用來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字斟句酌裏。
慕宛若臉上的溫婉盡皆斂去,幽沉目光落在林飛泉臉上:“林導,我誠心誠意想快速解決這場危機,我說想聽實話,你就和我實話實說。我現在手裏的事情多,雞毛蒜皮的矛盾我怕是沒時間來計較,但是假如你遮遮掩掩的耽誤了電影的上映,讓我無法收回投資和期待的回報,這筆賬我就必須要和您好好算算了。”
林飛泉被她突然轉變的態度驚出了一身冷汗,然而她交了底,不再用溫婉來掩飾她的本性,他反而定下了心,然後猛地抓住了椅子扶手——他何必糾結這麼久?慕宛若這種人,怎麼可能真心看重趙子嫻這個所謂的閨蜜?
說不定她心裏正把這個惹事精恨得出血呢!
林飛泉的呼吸平順下來,道:“慕小姐爽快,反而是我這個大男人扭捏了。慕小姐方才說,演員有義務接受為了劇情合理而對劇本進行的改動,但恕我直言,給趙子嫻增添戲份,甚至把鍾雪柔這個角色提升到唐緋同一個高度,劇情就不合理了。
鍾雪柔的角色定位就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傻白甜大小姐,要合理的增添劇情,隻能是沒有營養,無法推動故事發展的注水內容,整部戲的結構會變得鬆散,觀眾也會感到厭煩。要節奏緊湊不拖遝,那隻能把其他角色的戲份改到她身上,那就會出現上一段劇情她精明無比,下一段劇情蠢笨如豬的尷尬情況。
白微微之所以有恃無恐的說我們違約,就是找準了這個要害——修改之後的劇本劇情硬傷不小,根據已經簽訂的合同,確實是我們違約在先。”
慕宛若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說:“我明白了,這種事,林導確實為難。按理說專業的事應該專業的人做決定,趙叔叔和子嫻要求加戲,確實會損害電影的質量。可惜我不方便去幹涉趙家的決策,容易傷了兩家的和氣。這場風波要解決,隻能從白微微那裏入手。”她停了停,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的纖纖十指,說,“林導是電影圈的資深人士,見多識廣,手腕高超,比白微微更會鬧,更有人氣的藝人都被你教訓服帖過,會對白微微這小角色無計可施?這不大可能吧。”
林飛泉道:“她得理不饒人,怎麼都不鬆口,她那個經紀人孟若男你也知道,不好對付。還有這件事被有心人炒得太凶,關注度太高了,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我,我想操作點什麼,實在是不方便,一不小心反而把我自己給搭進去……”
慕宛若嗤笑一聲,打斷了他:“林導,要我重複幾次?我們現在需要有話直說,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問題,別藏著掖著的繞圈子,浪費我的時間。君昊哥哥已經把白微微那濺人甩了,那些衝著她的背景來捧她臭腳的劇組肯定不會再理她,憑她現在的咖位,能找到比《如風》更好的平台?你都捏住她的命脈了,還對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