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鍾牧銘猶豫片刻,看著電梯即將抵達地下停車場才摸出手機,從通訊錄中調出雅星的手機號。
這個號碼——是他從奶奶的通訊錄中偷來的。
到現在為止,他沒有收到過雅星的電話,也不曾主動與雅星電話聯係過,拜蘇蔓所賜,他不得不和她約見,談這種尷尬的事。
本來,他以為,這輩子是沒有必要再見的。
他也十分不想再見到她。
至今他腦海中都是在方馥在T台上吻她的一幕,還有那天久生石事件之後方馥擁著她的一幕……更怕她知道了是他幫忙陳豪找到腎源會多揣測他的用心。
當然,他沒有其他不該有的用心,隻是不想她切掉自己的腎賠給陳豪……僅此而已。
手機在耳邊隻是響著待機音,他怕她接聽,又怕她不接,這樣的矛盾,折磨得他每一根神經都在隱隱泛痛。
第一遍,她沒接,他鬆了一口氣,心裏卻反而既擔心,又惶恐,還有些不甘。
現在的鍾牧銘,越來越不像鍾牧銘。
電梯門一開,他就衝進停車場,坐進車子裏,戴上藍牙耳機,繼續撥打著,順便驅車出了停車場……
然而,手機在手包裏嗡嗡震動了許久,雅星卻無心顧及。
如方馥所料,王之茗果真是沉不住氣,叫她出來簽寫婚前協議書。
雅星剛在酒店門前遣散了一堆記者,心情糟糕透頂,麵對哈欠連天的未婚夫和假笑冷眼的未來婆婆,雅星隻想一杯咖啡潑過去……
咖啡廳裏的鋼琴曲卻極不應景地低柔輕緩,消磨著人的怒火。
與她和王之茗、鍾牧煦一起圍桌而坐的,還有一位律師,神色凝重,像是一個握著刀的劊子手,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屑。
“雅星,這位是我的律師。”
律師忙道,“在下姓莊!”
“莊律師!”雅星看了眼麵前的咖啡,怕有毒,一下沒有碰。之前簽合同,她不是沒有碰到過,因此心裏格外防備。
王之茗臉上堆著溫和的笑,卻連客氣都懶得,直接叫莊律師拿文件給雅星過目。
“雅星,這是剛剛擬定的,如果你覺得哪裏不合適,我們可以再斟酌修改。”
“每一條都看仔細,不要覺得我們欺負你!”鍾牧煦哈欠連連,又不斷地看手表,“趕緊看,看完簽完,給陳豪集團的錢款就能到賬了。我看得出,你對我並沒有什麼好感,我們就當做生意來談,公事公辦!”
雅星也看了眼他的腕表,“鍾少爺可是有別的事要去忙?”
“沒有,沒有……你慢慢看文件就好。”鍾牧煦說著,又打一個打哈欠,眼淚鼻涕都出來,他忙拿紙巾按了按眼角,又捂在鼻子上。“見笑了,我有點感冒。”
雅星不是沒見過這種不尋常的反應。隻是沒想到,幾天沒見,好好一位美男子,竟是雙頰凹陷,印堂發黑,眼神也怪怪的——他明顯嗑了什麼藥,而且,這是當著她的麵,就犯了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