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鋪,擺滿了大塊小塊的豬肉,豬下水。
馬大光著膀子,露著著一身疙瘩碌碌的腱子肉,拿著蒲扇轟上麵的蒼蠅……
馬二拿著尖刀剔掛在橫梁上一扇豬肉肋條骨上的碎肉,汗水順著他健碩的頸部滾滾流淌……
這哥倆根本就分不出彼此,一樣的濃眉大眼四方臉,一樣的身高,一樣的健壯,一樣的年紀,同一天生日。
大吉溜達過去,煞有介事的喊:“來二十斤上好的後座!”
“好嘞!”馬大拿起刀就要剁。
“等明兒吧,小爺今兒沒帶錢!”
馬大一愣,抬起頭,樂了,一口白牙閃爍著璀璨的玉光;馬二也趕緊過來,看著大吉一笑:“你咋來了?”
大吉說:“想你們了唄!”
“快兩年了,以前你咋不來呢?”馬二笑問。
“以前不夠想你們唄!”大吉把一個十幾斤的花紋大西瓜遞給馬二。
馬二接過來,看看案板上油漬麻花的各類刀具,一笑:“還是砸開吃吧!這刀沒法用!”
大吉一樂:“你哥倆吃啊!咱剛才吃過了。大叔呢?”
馬大看看馬二,低聲道:“又到大麻子的賭檔去了!”
大吉搖搖頭沒說話。
此時夕陽掛空,買肉的人陸續前來……
大吉走到凳子上坐下,看著二馬哥倆賣肉……
一個二十五六歲,穿著皂色短靠,敞脖子裂懷的魁梧漢子,來到肉鋪前,拎起一塊肉,拍拍馬大的肩膀,轉身就走……
“這爺們場麵!你家親戚?”大吉笑問。
馬大搖搖頭。
“你家朋友?”
馬二搖搖頭。
“那他幹啥這樣?”大吉不解。
馬二無奈的說:“青幫的,杜爺的屬下,咱惹不起,習慣了!”
大吉看看漢子手裏的一大塊肉,一皺眉頭:“你哥倆辛辛苦苦一天,也就掙那塊肉錢吧?他……”
“沒辦法,他叫‘半頭磚’,不要命的主兒!這八裏廟都怕他,誰也不敢惹!”馬大說著話,把肉剁得砰砰作響。
大吉想再他娘的混蛋,也得講理吧,於是一擺手:“唉,爺們,過來,聊聊。”
半頭磚見有人喊他,一愣,斜楞著眼看看大吉,吐了口唾沫,拎著肉過來,一歪脖子:“咋了小子,喊爺有事?”
大吉一笑,看著他手裏的肉,淡淡道:“爺們,咱看你也算條漢子!欺負小買賣人,不算好漢吧?”
半頭磚一愣,上下打量著大吉,舔舔嘴唇,道:“你……你啥意思?”
大吉笑道:“爺們,男子漢大丈夫,沒錢花,有種,帶蛋,就去找那正騎在咱脖子上拉屎的日本鬼要!再不濟,也找些財路不正的大家夥下手啊!你比方說李家馬場!有本事去弄兩匹東洋大馬騎騎,那叫能耐!拿塊豬肉,算哪門子做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