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淒冷,如同浪子的眼眸。
寒風刺骨,好似離人的眼神。
冰凍三尺,就是世人的眼睛。
月光下,寒風中,一匹狼,正在刨土,刨冰凍的地麵……
冰土已經被刨開,成坑,足以放得下一個人。
狼的前爪已經血肉模糊,血濺淋漓,滴落坑中……
它看看土坑,回身,走向帳篷……
包內,老人安然的睡著……
它叼起老人的腰帶,很小心,很輕,緩緩的把老人僵直的身子豎起,前足平伸,後腿側彎,腰部形成一條下凹的彎曲,輕輕鬆口,放下老人的身體,正好平躺在背上下凹處。
它緩緩地,小心翼翼的起身,慢慢的馱著老人往外走,一步一步,很慢,很小心,很虔誠。
來到刨好的坑邊,它駐足,穩住身體,前腿跪倒,後腿蹬直,老人的身體緩緩的順著坡形,一點一點的往下滑落,輕輕的,緩緩的,當身子著地,正在坑中。
它跪伏在坑旁,注視著老人慈愛的麵容,眼淚滾滾而落,落入坑中,化作泥土,一瞬不見。
足足有兩個時辰之後,它開始刨土……
層層泥土落入坑中,如片片飛舞的白菊花伴著月光起舞……
一個土堆已經隆起。
隆起在山口一棵百年巨槐的蔭庇下。
一匹狼跪伏在土堆前,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一動不動……
太陽升起,它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盯視著土堆。
月亮臨空,它不動,開時嚎叫,悲愴的嚎叫,在夜幕中穿梭震蕩,聲蕩寰宇。
嚎一聲,落一滴眼淚,落一滴眼淚,嚎一聲……
月光如水,狼哭聲聲……
第八天,黎明,它哆哆嗦嗦的站起來,一個踉蹌,摔倒在土堆上,奮力、拚命再站起來,搖搖擺擺的往山下走……
三年時光轉眼既至。
很快。
可惜,人生有多少個三年?
三年裏,你也許在為雞毛蒜皮的事斤斤計較;你或許在埋頭忙碌;你也可能碌碌無為,一事無成。
沒關係。
隻要你心中還有熱情,還有希望,還有愛,你的一切都會實現。隻要你堅持。這是上天對每一個人的忠告。
堅持?
苦,難,酸……
這算得了什麼?
最苦的是寂寞!
寂寞,多容易的倆字。
但,能不被這倆字擊敗的,敢問世間有幾人?
寂寞,已經足夠可怕。
要是再加上一片雪呢?
一片,有兩重意思:可能是一朵雪花,也可能是飄飄散散,漫天蓋地的鵝毛大雪。
雪。
雪大。
已經下了整整十三天。
厚厚的積雪,足以沒膝,讓人無法出門。但,再惡劣的天氣,還是有人出門。
能出門,自然有他的辦法,也有他的無奈。
但凡有辦法不挨餓的人,誰會在這樣的天氣出門?
此刻,
出門的三個壯漢,隻回來了一個,臉上的熱汗和流淌的血痕混合在一起,眼睛空寂無神,恐懼慌亂的閃爍著一種灰蒙蒙的燦爛,高呼:“跑!快跑啊!狼群來了!”
狼群真的來了。
就在此時。
黑壓壓一片惡狼,眼睛閃爍的綠油油的光澤,獠牙刺刺著,包圍了曬曬溪。水泄不通。
人們麵麵相覷。
昨天大家已經得知方圓五十裏之內的七個部落都在鬧狼宰。最大的部落噶單,有四百直屬藍旗統領的勇士,三百牧羊人,二百牧馬者,一百多名久經考驗的老獵子,是百裏之內勢力最強的部落,卻在一夜之間,成了一座空城。
——狼災。
百年不遇的狼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