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醉。
醉太癡。
癡如花。
花濺淚。
淚似雨!
雨落,心碎!
碎花,大雨,濕人。
人是濕的,在雨中種花。
花隨風搖曳。
曳雨。
雨落。
落淚。
淚如雨……
雨紛飛。
飛入院。
院裏小樓。
樓前花圃。
圃裏伊人。
人在埋土。
土濕。
濕濕的指尖碰觸到土壤的濕潤,心已潮濕,相思醉,她已經種不知多少茬,一次也沒有看見過雙花並放,擁抱枝頭,但她還是要種!
是癡情,還是傻?
“即癡情,又傻!”有人曾經無奈道。
“世上的癡情者,哪個不傻?”她自我解嘲。
嘲諷,無疑是對他們這段感情的最好詮釋。
釋然。
然後再種相思醉。
醉了,是對感情最好的描述。
述寫的再好的感情,也沒這個字來的更直截了當些!
些許,她是醉了,癡醉。
醉到連她在等的人來了,她還在種相思醉。
醉到連她在盼的人到了,她還在種相思醉。
醉到連她在念的人至了,她還在種相思醉。
醉了……
了然的雨網。
網住倆人。
人,兩個,一個種花,一個在看。
看的那個含淚。
淚流的那個種花。
花開正豔,在雨中飄搖。
搖了一下雨傘,李餘看著四濺的水花默然。
然後,他咳嗽了一聲。
聲音入耳,她一驚,抬起頭,直起身,看見了他。
他舉著傘,在看她……
她哆嗦了一下,長發上的雨水順著臉頰流淌,淌過濕透的衣衫,順著手上的泥垢滴落……
落入地。
地很濕。
濕滑。
她險些摔倒,連忙站穩,用落著泥水的手背蹭蹭眼睛,再看……
看見的還是他!
他舉著傘,也在看她……
她的嘴唇翕動……
動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話:“餘兒,你還好麼?”
他的心立馬碎了!
還是這句話,這句同樣的話,一年前,她見到他時,第一句話就是這句話。
話一說,他轉身就走了,也就成了最後一句話。
話又說了,同樣一句,已是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之後!
後來。
來後,她開口還是這句話:“餘兒,你還好麼?”
他趕緊低下頭去,怕眼中的淚水隨風飄零,混入雨中,飛入大院,被她看見。
見或不見,都得見。
見了又何必做作?
他抬起頭,喊了一聲:“六娘!”
六娘,不是她的名字。
她叫葉曉荷。
荷花一樣美麗,純潔,風姿綽約。
約約的雨網中,真像一支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妖豔,不屬於她。
她卻有著妖豔的年華,三十三歲,比李餘隻大一歲,卻是他的六娘!
娘,這個稱呼,是女人最幸福也是最避諱的字眼。
眼一瞪,腿一分,哇的一聲,嬰兒哇哇墜地,是女人最幸福的時刻,最榮耀的時候,也最痛苦。
苦難才剛剛開始。
始,女人做了母親,也就不再是“女人”,而是孩子的娘!
娘,女人一旦被人如此稱呼,也就把大多的愛都投注到了那個稱她為娘的人身上,不再刻意的去打扮,不再憧憬遐想,不再想入非非。
非得不這麼做的女人也有,那她一定不是娘,退一步講,絕不是一個稱職的娘!
娘,是這個世上最偉大的稱呼,最感人的稱謂,最深情的呼喚。
喚她娘,六娘,卻隻是他父親的第六房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