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華一臉不屑地插話道:“媽,你可別寒磣人家大老板,就我姐這樣的,給我做媳婦我都不太願意,嫌丟人……”
我內心一陣淒涼,覺得無比諷刺,剛開口想要反駁他,就感到肩膀有一個力道將我帶入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頭頂上響起一個清冷卻不容置疑的聲音:“我們馬上要結婚了,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聽了他的話,不光是我弟弟和媽媽,就連我都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結婚了?”
何之洲低下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更加用力地將我摟進他懷裏麵:“你都懷了我的孩子,跟我結婚有什麼不對嗎?”
我啞口無言,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消化他就是我東家這個事,而且他的態度曖昧不明,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難道真的要跟我這樣一個出身的女人結婚嗎?他是不是瘋了?
周千華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拉著媽媽低聲說道:“姐她要嫁給這個大老板,那我們家不就發達了嗎?你想想看,之前這個人隨隨便便給我們一點錢,就能讓我們買上兩套房子,還有富餘的錢給我娶媳婦,要是他跟姐姐結婚的話,那彩禮錢……”
他在我媽媽耳邊嘀嘀咕咕的,好像我們聽不到他說話一樣,實際上他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進了我的耳朵裏麵,每一個字就像一個巴掌一樣打在我臉上,讓我覺得火辣辣得疼。
“周千華!”
我忍不住喊了他一聲,斥責道:“難道在你眼裏麵就隻有錢嗎?是不是我這個姐姐對你們來說就隻是一個賺錢的工具?”
周千華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激動,媽媽連忙站出身來,將弟弟擋在她的身後,一臉不滿地看著我:“你當姐姐的是怎麼說話的?就不知道讓著點弟弟嘛,就算他說話不好聽,不還是你弟弟嗎?”
我冷笑一聲,有些淒然地看著眼前的人:“那你呢?你有當我是你女兒嗎?他又有當我是他姐姐嗎?為什麼你們從來都不會在意我的感受?隻會把我往火坑裏麵推?”
我看著麵前的母親,她頭發花白比同齡人要蒼老許多,臉上都是深深的皺紋,一條一條都是歲月的溝壑。
我知道她這輩子也過得十分辛苦,一個單親母親帶著兩個孩子,一輩子都沒有改嫁,身上的重擔能直接把她年輕的脊梁骨給壓斷。
這些我都知道,隻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她那些象征著母愛的皺紋,沒有一條是為我而生的。
從會走路開始,我就幫著媽媽減輕家裏的負擔,一開始我以為是家裏麵貧窮,所以沒有辦法才會讓我做那些重活累活,可是弟弟生下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那些事情,他都是不需要做的。
後來我們姐弟兩個一起去上學,明明我比他要大好幾歲,但是卻為了照顧他,隻能跟他讀同一個年級,媽媽答應我上學的唯一條件,也就是我必須要照顧弟弟,
可惜的是,周千華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讀到初中的時候,就再也讀不下去,成績差到簡直沒眼看,我的成績卻總是排在年級的榜首。
但是媽媽卻從來不管這些,她隻知道既然弟弟要掇學的話,那我就沒了讀書的意義,必須要回家裏料理家事,不然就早早嫁人給家裏賺一筆彩禮錢。
如果不是因為我那點微薄的獎學金,還有一個好心人一直資助我上學的費用的話,我想我現在都不可能初中畢業,更不可能去讀什麼名校,有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長。
可就算是咬牙完成學業又怎麼樣?名牌大學畢業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活得這樣窩囊……
何之洲將我緊緊抱在懷裏,下巴心疼地放在我的頭頂上,一隻手在我背上輕柔地撫摸。
我雙眼通紅,忍不住想哭,又不想被他們看見浴室,便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將所有委屈的抽泣,都送給了他潔白的襯衫。
何之洲一點也沒有嫌棄,反而抱得更緊,俯身在我耳邊,沙啞著聲音說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家人會這樣對你。”
我搖搖頭,頭緊緊埋在他的胸膛處,嗡聲嗡氣地回答:“沒……沒關係……你也不知道……”
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包含了多少的依賴和委屈。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眼前的男人居然給了我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讓我可以肆意地在他懷裏舔舐傷口,躲避那些自己不願意麵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