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言醒過來的時候,恍惚覺得自己做了一個荒唐的夢。
可一看周圍陌生的景色,他又猛地意識到或許那一切不隻是個夢。
他強忍著宿醉帶來的頭痛,迅速從床上爬起來。
衝到外麵,發現隻有陸安安坐在餐桌上吃飯。
見到陸伯言,陸安安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喊:“爸,早安。”
陸伯言的雙眼幾乎是瞬間就紅了。
他強忍著哽咽,問:“你媽……和你姐呢?”
陸安安‘唔’了一聲,道:“都去上班了呀,爸你快洗漱,姐給你留了早餐和醒酒湯呢。”
陸伯言洗漱完畢,吃著早餐,恍若在夢裏。
陸安安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嘰嘰喳喳地說:“爸,等下城東藝術中心有一場畫展,是我很喜歡的畫家,爸你陪我去好不好?”
“當然,你想去哪裏,爸都可以陪你。”陸伯言笑著點點頭。
陸安安‘耶’了一聲,感歎道:“我現在感覺自己好幸福噢。”
陸伯言心想自己何嚐不是?
然而這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那邊傳來陸青青焦急的聲音:“陸叔叔,綿綿的病情複發了,你快過來第一醫院一趟!”
陸伯言瞬間被人從天堂推到地獄。
陸安安奇怪地問他:“怎麼了爸?”
陸伯言渾身的關節都似是生了鏽,讓他連說一句簡單的話,都似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抱歉安安,我……我今天不能陪你去了,我……”
“這樣啊……沒關係的,你先去忙吧。”陸安安明顯有些失望。
但是這些年的經曆,讓這個不過剛剛成年的女孩兒過早地學會了妥協。
陸伯言羞愧得無地自容。
說要補償的話到了嘴邊,還是被咽了回去。
他幾乎是逃命一樣離開了蘭苑。
……
陸寧寧和姚蘭晚上回來,沒有見到陸伯言。
一問陸安安才知道對方早上就走了。
姚蘭抿了抿唇,道:“算他識相。”
陸寧寧卻抓到了陸安安話裏麵的重點,問:“你說有人給爸打電話說綿綿病情複發?”
陸安安道:“我大概就聽到什麼綿綿病情複發,也不知道聽錯沒有。”
“我知道了。”陸寧寧有點坐不住,轉臉對姚蘭道,“我得去看看。”
這句話也不知道怎麼惹到姚蘭了。
她有些不悅地說:“你倒是和你爸一個樣,盡喜歡管閑事。”
“媽……”陸寧寧喊了她一聲。
姚蘭不耐地擺擺手,道:“算了,當我沒說,你想去就去吧。”
陸寧寧吩咐陸安安哄照看好姚蘭,自己則是奔著第一醫院而去。
已經是晚上,醫院樓下有些寂寥。
兩排梧桐樹在夜風的吹拂下發出颯颯的聲音。
陸寧寧剛剛走進醫院大門,就在右邊門廊下看到了一個人影。
穿著件白色襯衫的顧三站在長椅旁邊,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支煙。
他沒有抽煙,倒是讓那煙霧繚繞而上,隱沒了他一半的眉眼,看上去有些諱莫如深。
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將頭發染回了黑色。
一雙灰色的眸子正半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