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人換好了隔離服,來到姚蘭所在的隔壁病房外麵,陸寧寧和陸安安還覺得不太真實。
分明隻是過來給姚蘭送一趟衣服,分明馬上就要出去吃晚餐了。
怎麼就突然染上了什麼發病周期隻有二十五天的病毒?
可在看到病房裏,姚蘭開始渾濁的雙眼的時候,兩人才猛地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媽……”陸安安首先喊了一聲。
姚蘭被驚回了神智,她朝著兩人露出笑容,道:“怎麼哭喪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了呢。”
陸安安的眼淚瞬間下來了。
姚蘭見她這樣,本想要揉揉她的頭發,可想到自己如今的狀況,隻能笑著哄道:“好了好了,會沒事的,這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丟不丟人?”
陸寧寧也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媽說得對,會沒事的。”
陸安安想要止住眼淚,但是卻越哭越凶。
最後幹脆自暴自棄地大哭起來。
陸寧寧於心不忍地挪開了眸子。
纏綿病榻五六年的妹妹,哪怕經曆過太多次手術而生了手術應激症,都未曾哭過一次的妹妹,此刻在麵對著母親的病症,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崩潰大哭。
一聲聲哭泣如同敲在陸寧寧的心髒上,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逃也似的來到病房外麵,整個人順著牆麵滑下去。
先是陸家破產,再是陸安安病重,現在好不容易一切都走上正軌了,姚蘭又病倒了。
陸寧寧想不明白人生為何要折磨他們至此。
“為什麼……”陸寧寧忍不住低聲喃喃。
她的身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坐了一個人。
陸寧寧意識到身邊的熱源後,她稍微側過臉,發現薄崢正坐在自己的身邊。
他手長腿長,和陸寧寧一樣靠牆坐著的時候,看上去有些狼狽。
但是他的笑容卻是一如往昔的溫潤如玉,“想一個人躲著哭啊?”
陸寧寧壓下淚意,沉默著沒回話。
薄崢卻突然隔著隔離服,握住了陸寧寧的手,認真道:“我能從死神的手上將安安搶回來,也就能將姚阿姨救回來。”
陸寧寧愣住。
卻見薄崢執起她的手,隔著麵罩,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個吻。
“信我。”他對著她道。
這個吻分明沒有落到陸寧寧的手背上,卻灼得她的肌理骨骼都在疼。
“薄大哥……”陸寧寧呐呐喊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卑劣無比。
她分明已經知道了薄崢對她的心思,卻隻是一味的逃避,沒有給對方一個準確的答複。
不僅如此,還借著對方對自己的一點喜歡,讓他不斷地為自己奔波著。
薄崢從回國到現在,幫過她何止一次?
“薄大哥,其實我……”陸寧寧想要說明一切。
卻被薄崢狼狽地打斷:“別說,至少不是現在。”
丟下這句,薄崢從地上站起來,道:“我先去忙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估計會很難見麵了,你照顧好自己和姚阿姨,我會盡快解決這件事情的。”
“薄大哥……”陸寧寧呐呐地說不出話。
眼見著薄崢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了。
陸寧寧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大聲道:“謝謝!薄大哥謝謝你!你也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