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進探花郎禦賜府邸,韓府。
今日正是探花郎韓昇沅的大喜之日,娶得是那戶部侍郎嫡女薑沉碧。
觥籌交錯,絲竹樂鳴,好不熱鬧。
鞭炮劈啪間吉時已到,喜婆滿目堆笑的甩著巾帕,朝著那一對新人高喊:“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且慢!”誰也不曾想,就在這時,門外竟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冷嗬,聲音不大,卻陰冷至極,喜婆的聲音下意識戛然而止,眾人紛紛朝門前看去。
隻見是一白衣女子,素衣素妝,手裏托著一枚滲人的黝黑木盒緩步進門,身形像極了駭人鬼魅,讓人見之心顫。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誰,韓昇沅率先大驚,三個字脫口而出。
“穆娉婷!”
眾人驚訝,竟然是她,前相國嫡女,也正是這位新進探花郎的前妻,穆娉婷!
相國一家觸怒龍顏,犯上作亂後,穆娉婷不知悔改,怒闖金鑾殿,不是早就被韓昇沅休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你,你是人是鬼,怎麼進來的?”韓昇沅顯然也不知道,伸手指著她驚恐大吼。
他身後蓋著蓋頭的薑沉碧同樣臉色白的厲害,急忙躲到了他的身後。
這穆娉婷,不是被他們丟在獸林,早就應該死了嗎?
“是人是鬼?難道韓郎竟然不知?今日是夫君和薑妹妹大喜之日,妾身是來送賀禮的啊。”穆娉婷卻是麵不改色,聲音幽幽傳來,不悲不喜,可聽在眾人耳裏不知為何,有些無端生寒。
韓昇沅的臉色難看至極:“送什麼賀禮!哪個稀罕你的賀禮!不管你是什麼妖魔鬼怪,你一家犯上作亂,我與你早已恩斷義絕,我韓家清清白白,怎容你糾纏不休,還不快滾!”
他許是真的將她當成鬼魅。
穆娉婷冷笑,好一個恩斷義絕,好一個清清白白,是啊,薄情如斯的狗男人,哪裏值得她糾纏不休。
此次前來,她也不過是想替她那剛滿月的孩兒向這個親爹討個公道罷了!
她扯著嘴角:“韓郎別急,妾身放下賀禮就走。”
她直視手握紅絲綢的二人,絲毫不怯,一步步上前,卻每走一步握著木盒的手就緊了一分,直到泛起陣陣青白。
“韓郎,這賀禮,你可要好好收著,願你和薑妹妹,以後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斷子絕孫,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步步逼近,她的臉色越來越猙獰,口中的話也陡然激動起來。
“砰!”
她將手中木盒重重往大廳中央的喜桌上一放。力道之大,以至於蓋子崩裂,裏麵的東西直接暴露出來。
竟然是個通體紫黑,不足月的嬰孩!
“啊!瘋了瘋了,這是什麼鬼東西!穆娉婷你瘋了!”
最先喊出來的是薑沉碧,韓昇沅可能迷糊,她卻清楚的很,那孩子正是穆娉婷和韓昇沅的,韓昇沅本讓她帶出府去送人,她卻心生嫉妒,將這孩子跟穆娉婷一道送去了獸林!
“瘋了?”
彼時,看著兩人鐵青的臉色,穆娉婷突然不管不顧的大笑起來,悲淒又絕望,與方才平靜詭譎判若兩人:“怎麼樣夫君,我送你們的賀禮驚不驚喜啊?這可是你和我的親生兒子呢!”
“哈哈……韓昇沅你就是個道貌岸然的禽獸,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滅妻扶妾!如今還與這賤|人喜結連理,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穆娉婷歇斯底裏,她現在一無所有了,可即便如此她也要這對狗男女不好過!
說時遲那時快,她驀然從頭上拔下唯一的素簪,衝著韓昇沅就狠狠地紮去。
韓昇沅大驚,周圍大亂,不過他到底是個男人,這到了油盡燈枯時候的女子又怎是他的對手。
隻是抬腳狠狠一踹,他便將穆娉婷踹到在地,也是這一腳,讓他意識到這穆娉婷根本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緊接著,怕她再亂說,他又狠狠一腳踩向她的手指。
厲聲道:“你個瘋女人休要胡說八道!什麼滅妻扶妾,那孩子分明就是個野種!來人,快將這瘋女人拉下去,等三日喜宴一過,趕緊處置了吧!”
“野種?韓昇沅,這孩子是你的種!配以野種當真是絕佳啊哈哈哈……”穆娉婷緊接著被人按住,還在不管不顧的嘶吼。
她恨啊,真是恨啊……恨自己眼瞎,竟沒看出這男人薄情如斯。竟沒看出自己從小護著長大的薑妹妹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