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裏像是有人拿著利器用力地穿刺翻攪,盛景昀疼得發不出一絲聲音,保持著那樣的姿勢,艱難地抬頭看著葉九初。
葉九初湊近了一些,看清他手捂的位置,聲音輕微地顫抖著:“是……是胃疼嗎?”
盛景昀沒說話,幽深的雙眸飽含著痛楚。
葉九初深怕他是更嚴重的病症,急得眼眶通紅:“你忍一下……我去叫救護車。”
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過去,盛景昀急促而沉重地喘息著,渾身冷汗涔涔,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他伸手拉住葉九初,動作很輕地圈著她的手腕,艱澀地開口:“給我拿……拿套衣服……我自己去。”
葉九初一怔,飛出身體的三魂七魄隨著他的聲音歸位,連忙轉身去給他拿了一套休閑裝。
盛景昀什麼也顧不上,那種活生生把胃絞碎似的疼痛來得凶猛,一陣接著一陣,他隻能趁陣痛地間隙抬起虛軟的胳膊,讓她給他穿衣服。
“我們去醫院。”葉九初扶著他下樓,嬌小的身子顯得十分吃力,她卻倔強地攬著他,一步步往外挪。
路上,車裏的氣氛十分沉悶,盛景昀歪頭朝葉九初看去,瞥見她眼角隱約的淚光。
小丫頭,肯定嚇壞了。
盛景昀有心安撫她兩句,撕心裂肺的疼痛卻再次猝然而來,他急忙咬緊牙關,橫在腹部的手臂跟著繃緊。
車子突然停下,葉九初睜大眼睛,張皇無措地看了他一眼,迅速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他腰腹的位置:“你再忍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理論上來說,車裏開著空調,他不受涼,一件外套對他的胃疼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盛景昀卻覺得,白色的羽絨服像一顆即時起效的胃藥,讓他在疼痛中也不自覺揚了揚嘴角。
去的醫院是離北園灣最近的一家,若葉九初有印象,應該記得,這是她上次被白茹希下藥後來過的地方。
是家私人醫院,盛氏有股份,盛景昀平時的身體健康檢查都在這裏做,整個醫院的人都認識他。
他被推進急診室的時候,葉九初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度秒如年地等著。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急診室的大門終於打開,葉九初衝上去,焦急地問:“怎麼樣?他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麵色如常地說:“四爺是胃痙攣。”
葉九初鬆了一口氣。
不是什麼急性的大病就好。
她爸爸媽媽和爺爺都沒了,哥哥也不知所蹤,她現在隻有他了,他若是有事,她會崩潰的。
又問:“怎麼會胃痙攣?”
醫生道:“四爺前不久才在這裏做過檢查,消化係統健康,這次可能是受生冷辛辣食物的刺激,待會兒打個吊瓶就好,以後注意飲食。”
生冷辛辣,葉九初瞬間想到火鍋店裏那幾片從辣湯裏撈給他的毛肚。
她的湯是加過辣的,他不能吃辣,她為什麼要給他夾啊?
葉九初懊惱地拍拍腦門,自責不已。
直至盛景昀被送進病房在,葉九初還沉浸在自我譴責的情緒裏出不來。
吊瓶已經掛上了,疼痛也止住,盛景昀整個人卻像死過一次似的,虛脫得像被人摘了兩個腎。
他半靠半坐在床頭,目光投向葉九初,溫聲喊了一句:“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