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初醒來的時候,視線裏一片空曠的白,她覺得有些刺眼,將眼睛閉上又睜開,還是白,她有些難過地想:這就是陰間嗎?
耳邊傳來雜亂的滴滴聲,葉九初艱難地偏頭看去,入眼是一堆不認識的儀器,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天馬行空地思忖:陰間都這麼先進了?
門忽然被打開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葉九初抬眸看去,走進來的高大身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她的眼睛一點點瞪大,脫口而出:“你也死了嗎?”
嗓音帶著點許久沒說話的沙啞,像是砂紙輕輕擦過玻璃,低低地抓撓著耳膜。
盛景昀站在原地愣了幾秒,眼底浮現莫大的驚喜與慶幸,表現在嘴角卻隻是一個極其含蓄的弧度。
他緩步走近,手指婆娑著她蒼白的臉頰,聲音比她的還啞:“初初,我們都活著。”
葉九初眨巴了兩下眼睛,似乎有點兒迷茫,腦子慢半拍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
盛景昀見她半晌不語,心中驀地升起不好的預感,微微俯身,猶猶豫豫地問:“初初,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醫生說過,她的腦袋受到了嚴重撞擊,會造成什麼後果,他們也說不準,丟失記憶也在情理之中。
葉九初想抬手摸一摸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卻發現胳膊沉重得無法移動,她皺皺眉,這才像是痛感遲鈍一樣地被周身的疼痛包裹。
她猛地咬住唇,甚至沒有裝失憶逗一逗盛景昀的心思,順從本心道:“四哥,好疼。”
盛景昀先是鬆一口氣,繼而才是止不住地心疼,摸摸她的腦袋,按鈴叫了醫生。
一係列的檢查下來,醫生告訴他並無性命之虞,盛景昀的心才徹底落回肚子裏,動作極輕地握住她的手,目光裏滿是疼寵。
葉九初現在還不能喝水,也不能進食,即便嗓子幹得要冒煙,盛景昀也沒縱容她,隻是拿了棉簽沾水濕潤她的唇瓣。
她昏睡了幾天,在重症監護室裏待了七十二小時,生命體征穩定下來,前天晚上才轉移到這間VIP病房,現下剛醒,能說上兩句話已經不錯了。
沒多會兒,葉九初睡過去,再次醒來是晚上,醫生過來問了她一些問題,轉頭告訴盛景昀:“可以進食了,務必清淡。”
一場車禍造成她全身多處骨折,肋骨也沒幸免於難,手術進行了十幾個小時,不吃好排泄的,對她是一種折磨。
盛景昀用病房裏的小廚房給她熬了粥,什麼也沒敢加,白花花的,但葉九初覺得挺好吃,大抵是餓了幾天的關係。
她從脖子到小腹都上著固定的鋼板,胳膊和腿也不方便,整個人跟脖子以下癱瘓一樣,各種不方便。
喝完粥,她的精氣神也沒能支撐她和盛景昀聊多久,說話說著說著就睡了,如此過了三天,她才算是恢複了一點點。
盛景昀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她睡著的時候就在小客廳裏處理公司事務,幾天下來,他肉眼可見地瘦了不少。
葉九初不免心疼,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衝著他笑,而後說:“四哥,你多吃點飯呀,瘦脫相就不帥了。”
盛景昀其實吃得不少,但這段時間確實太累,聞言點點頭,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多吃了一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