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昀一直是個理智且冷靜的人,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不管多混亂複雜的事,他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理出頭緒。
包括在布加勒斯特,即便他身陷囹圄,四麵楚歌,他仍能臨危不亂,運籌帷幄,人重傷昏迷,卻沒造成任何動蕩。
但現在,他的大腦糊成了一鍋粥,智商不見蹤影,滿腦子隻有一句話在盤旋——初初在裏麵。
那是葉九初喜歡的公司和同事,她總是待在裏麵,從早上到晚上下班。
剛才那個警察跟他說,爆炸發生的時候是中午,他不知道她有沒有出去吃午飯,但是,電話打不通,他心急如焚。
他必須親自確認她的安全,如果,如果……
盛景昀不敢再往下想。
他知道衝進去反而會給消防員的救援工作帶來麻煩,可他實在受不了在外麵抓心撓肺地等。
盛景昀蠻橫地突破警戒線,在一片阻止聲裏跑進大樓,煙熏火燎的滋味不好受,他捂住口鼻,視線在能見度範圍內快速逡巡。
一樓沒有,他折身就要上二樓,被兩名消防員攔住,他古井無波的雙眸看過去,恐慌和擔憂藏在最深處,顯得那雙眼愈發寒涼。
消防員愣了一下,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但還是極力勸阻他再深入。
盛景昀的聲音有些沙啞,一半是衝進來被熏的,一半是過於擔憂,他說:“我妻子在裏麵。”
消防員表示理解他的心情,好言好語地勸他趕緊出去,救援工作有他們在。
盛景昀對這些和平年代的高危職業一直抱著崇高的敬意,盛氏每年有不少針對於此的慈善,可眼下,他們再三阻攔,他真的有點兒想發火。
火氣已經在胸腔快速蔓延開,消防員見他不動,擔心火勢擴大造成坍塌傷了他,伸手去拉他離開。
盛景昀一下掙脫,俊臉黑沉,正欲讓他別管他,有多遠滾多遠,卻聽旁邊傳來一聲驚疑不定的呼喚:“四哥?”
他一怔,飛快抬眸看去,站在他側前方五米處的人不是他的初初是誰?
她劇烈地喘息,小臉花得跟貓一樣,身上的衣服有不同程度的髒汙,像是剛從哪個黑土堆裏爬出來,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熠熠生輝。
她沒事!
盛景昀腦中閃過這三個字,越過消防員,三步並作兩步走,大步跨過去,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力道大得她骨頭都有點兒疼。
“初初。”他啞著嗓子輕聲喚她,多少害怕與慶幸盡數融在裏頭,絲絲縷縷地將她包裹其中,顫得令人心碎。
那麼冷靜自持的一個人,此刻竟抖得不成樣子,葉九初抬手拍拍他寬闊的肩背,笑著安撫他:“四哥,我沒事,好好的在這裏呢。”
盛景昀把她抱得更緊,恨不得揉進骨血,與他同生共死,再也不要有哪怕一秒鍾的擔驚受怕。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消防員來來回回,實在看不下去,揚聲說:“那邊的兩位同誌,出去也不是不可以抱,這裏太危險了,快走。”
盛景昀這才反應過來,拉住他家小丫頭的手往外走:“我們先出去。”
葉九初跟著他走,越過警戒線,撇下身後的紛亂與沸騰的人群,徑直上了車。
還沒坐穩,盛景昀已經傾身過來,不容抗拒地吻住她,或者不能說吻,有點兒撕咬的意味在裏頭,像是在宣泄著什麼。
慢慢地,凶狠不見了,唇齒間全是溫柔纏綿,直把她吻得喘不過氣,他才把人緊緊擁在懷裏,喘著粗氣說:“初初,我剛才真的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