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鐮看見,扶一下官帽,再看山宗,竟搖了下頭:“我現在明白為何長孫侍郎要那般你了,那樣的人物,底下能有幾個?你竟也舍得斷就斷?”
山宗眼神從那抹身影上劃過,回道:“或許是我口味叼。”
趙進鐮被他這大言不慚的口氣震住了,默默無言。
但想想他一直以來的作為,張狂狠厲的勁兒沒少過,這事他擱他身上也的確做得出來。
奈何彼此地位平起平坐,這些話不好直言。
那頭長孫信風度翩翩地與眾人客氣了一番,看了看已大亮,應該要出發了。
他轉了身,卻沒急著上馬,而是朝山宗這邊走了過來。
“我有幾句臨別贈言要留與山使。”他清俊斯文地笑著。
趙進鐮見狀有數,將地方留給他。等回去那頭官員們中間,都還又看了看二人。
山宗朝那邊的神容看了一眼,她似乎沒想到,也正朝這裏看著。
他側身讓開一步:“請。”
長孫信走到他跟前,身背過眾人,臉上就沒笑了,一臉嚴肅地道:“阿容可是我們家的寶貝,如今留在你的地界上,若有半點閃失你都脫不了幹係!”
完不等他回話就退開,挺身看著他,又笑著搭了搭手:“山使客氣,不用遠送了。”
山宗抱一軍禮,嘴邊有笑:“謝你贈言。”
兩個人虛情假意地幾句話完,長孫信文雅地整一整披風,上了馬背,臨了不忘再去妹妹跟前幾句話。
“我盡快回來,你在此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他特地強調了盡快二字,又往山宗那裏看了看。
神容點頭:“知道了。”
長孫信還是掛念,又各自囑咐了東來和紫瑞一番。
哪怕隻是他離開的這段時日,也要顧著妹妹一切都好,否則回去了也是要被父母念叨。
稍作耽擱,長孫信終於啟程。
胡十一沒法,京官返都,例行的禮數也是要軍所送行的,他隻能帶著自己隊裏的人老老實實地跟上去。
待長孫信的身影已遠,視野裏隻剩下那一行隊伍踏過的長煙,神容慢慢走到了山宗旁邊。
“他剛才與你什麼了?”她朝哥哥離去的方向遞去一眼。
山宗笑:“沒什麼。”
她眼神狐疑:“真的?”
“他都了是對我的臨別贈言,你問了做什麼?”山宗抬手抹了下嘴,忍了笑。
長孫家全家都當她是寶貝,他豈能不知道?
長孫信特地跑來與他這些,弄得像是他會欺負她。
神容沒問出什麼來,低語了句:“不算了。”
色尚早,大風仍烈。
她又朝哥哥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被迎頭一陣大風吹得眯了眯眼,忙抬袖遮擋,拿下時臂彎裏的輕紗已勾在了一旁。
山宗動了下手裏的刀,那紗掛在了他刀柄處。
他看她一眼,還是因為彼此站得太近了。
餘光瞥見趙進鐮和那群官員都在看著這裏,他手腕一轉,刀柄繞開,腳下也走開一步:“人已送完,你也該回去了。”
神容察覺,眼神一飛,輕輕白了他一眼。
這裏這麼多人,又不是那酒館,她還能做什麼不成,就這麼避之不及。
山宗已看見了,拎著刀在手裏,問她:“你那是什麼眼神?”
神容學他方才口氣:“沒什麼。”
山宗好笑,真是有她的,還會見縫插針了。
神容回去車邊時,趙進鐮剛遣了眾官員回官署。
他閑話了幾句,送她登了車,轉頭見山宗站到此時,這才回到城門內來了。
馬車轆轆自跟前過去,山宗看了一眼,旁邊趙進鐮卻在看他。
“我看你們在那頭站了許久,倒像是一同送行的一般。”趙進鐮摸著短須道。
山宗隻當他玩笑,反正他曆來臉皮厚,並不在意,開口:“我近日要帶兵去轄下巡視,他走得算巧,晚了我也送不了。”
趙進鐮點頭,想起年年都有這軍務,倒也不稀奇,隻不過以往從未在他跟前報備過。
“怎麼與我起這些?”
山宗朝剛駛離的馬車指一下:“我不在時,她就由你擔著了。”
趙進鐮竟覺意外:“你這時候倒還挺上心了。”
山宗笑了一笑,長孫信的“臨別贈言”還言猶在耳,想不上心都難。
他反問:“長孫家的,你敢不上心?”
趙進鐮一想也是,還道他是對前妻有幾分顧念,看來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