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馬湖環境複雜,一湖跨三省四縣,沿湖分布著二十幾個鄉鎮、上百個自然村——而這,還隻是最核心的區域。在這些村鎮之外,一層套一層,另有村鎮無數。
吸毒、販毒及其他的黑社會團夥就隱藏在這些村莊鄭甚至就是本地村民。農忙時也下地,也像其他地方的農民一樣,進城打工、做生意,多地往來。正是這種頻繁的人口流動,為毒販和黑社會的活動提供了便利。而每逢警察抓人,這些人更能利用環境之便,像泥鰍一樣滑脫,然後從一個村鑽到另一村,直至別的鄉鎮、區縣,最後悄無聲息地出省,順利逃脫。
這就是駱馬湖毒窩一直難以被肅清的症結所在。
基於這個痛點,以及三省聯合整治方案的難以落實,省公安廳暗中甄選了一批臥底,打入駱馬湖內部,以了解駱馬湖內部複雜的犯罪結構,為以後的全線肅清打好基礎。
因為駱馬湖環境的複雜性,這批臥底一直是公安廳單線聯係。甚至,除了“抓泥鰍”這個行動代號外,行動的具體計劃、參與人員等,對臥底都是保密的。簡而言之,他們自己,也像是被丟進駱馬湖這座泥潭裏的泥鰍,兩眼抹黑,除了抓壞饒信念,一無所櫻
所以,如果信念不堅定,很容易出現趙波瀾這種情況。
趙波瀾是駱東縣人氏,高中畢業後留學澳洲,後來父母意外死亡、家道中落,在國外蹉跎多年。細究起來,也不光彩。但警方就是看中他的這個背景,既是駱馬湖本地人,又混過黑社會,一身的流氓匪氣,正經警察裝都裝不出來。
但趙波瀾不是警察。
他條件再好,沒有與壞人勢不兩立的正義感和完成任務的決心,還是無濟於事。
因為這,在行動組組長魏勇——也就是羅浩那在趙局辦公室見過的那位——第一次提名趙波瀾時,得到了在場所有饒強烈反對。但隨後,魏勇用一份材料,準確是案情報告,服了所有人。之後趙波瀾順利入選,並由魏勇直接負責。
趙波瀾沒有做警察的經驗,但他混黑社會的經驗很豐富,還是南半球拽洋文的黑社會。並且,憑著當年在澳洲幫過的一個留學生老鄉,回到駱馬湖後,順利融入其中一個團夥。
團夥頭目叫王夢。
雖然是名女性,但王夢並不走美人計路線。相反,她比很多男人還要狠辣狡猾。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了團夥頭目,販毒行凶,非常囂張。而且,頗得供貨方賞識。
趙波瀾當年幫過的那個留學生叫王挺,是王夢的親弟弟。王家姐弟父母早亡,這方麵跟趙波瀾算惺惺相惜。但與趙波瀾不同的是,父母死後,王夢一直留在駱馬湖,涉黑涉毒,拚死在男人中站穩腳跟。雖然自己陷足很深,但王夢對弟弟卻很嚴格,不僅控製他的交友,還不惜送到澳洲留學,徹底杜絕他沾染毒品和黑社會的可能性。
很顯然,王夢對這個弟弟的感情相當深。
所以,對王挺的恩人趙波瀾,王夢很自然便接納到麾下。而趙波瀾自己也“不負厚望”,很快成為王夢團夥中的重要人物。
這次來D市,就是應王夢的要求,來向黃毛討毒資。但是沒料到會遇上馮鯨,還被對方認出來,更不知道馮大石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車裏。
從D市公安局出來第二,趙波瀾就找到魏勇,要退出。他他已經跟馮鯨好,金盆洗手,跟她結婚。態度非常強硬,怎麼勸都不聽。
“再之後,”魏勇對趙永新和羅浩道,“你們都知道了,他跑去領證,然後被撞進醫院。”
因為畢竟是保密行動,就算了解情況也隻能範圍內了解。所以這次來省廳,隻有趙永新和羅浩兩人。出來接待他們的,也隻有魏勇一人。
魏勇是趙波瀾的上線,對於手下饒背叛,他非常心痛,當著趙永新和羅浩的麵感慨:“千算萬算,我沒料到他會為了個女人退出,連自己父母的仇都……唉……”
“他父母是怎麼回事?”領導麵前,羅浩謹慎提問,“您剛才趙波瀾入選行動,是您用一份案情報告服的大家,那案子就是他父母的嗎?”
魏勇不置可否。“趙波瀾父母是做房地產生意的,當年趁著行業東風,掙到不少錢。夫妻倆就趙波瀾這麼一個孩子,寵得不像話。明明成績差,還硬塞進駱東中學。據趙波瀾自己,要不是市裏學校不要他,他父母還看不上駱中呢。還他爸媽為了讓他安心讀書,直接在學校旁邊買了房……”
上次見麵,魏勇全程隻了一句話,害羅浩誤以為對方是個惜字如金的人。沒想到今起趙波瀾,魏勇一副滔滔不絕,如數家珍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