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鯨良好的教育背景和一直以來的理智,在關鍵時刻凸顯了出來。
她並沒有像普通女人那樣又哭又鬧,或者搭上自己的健康深情守候。她是個理智的人,知道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養好精神,一味沉湎悲痛反而壞事。因為接下來照顧趙波瀾、應付警察,都需要她有好精神。
言情劇裏哭到昏厥的女主之所以昏厥是因為她們尚有依靠,但馮鯨沒有,她從來就沒櫻
她是四歲時就遭遇人生大變、在鬼門關裏踏過一個來回的人。那個時候她就沒有依靠,那個時候她就知道:災變麵前,除了自己,她什麼都沒櫻但她不怕,因為她絕不會倒下,也從來沒有倒下過。
車禍當晚,馮鯨回家洗澡、睡覺,按部就班。次日一早,她在往常的那個時間醒來,先打電話到醫院,然後像往常一樣開車去公司。處理完上午的工作,才又趕到醫院。
大難麵前,人更需要按部就班地生活,好好吃飯、睡覺、上班,一切才會好起來。好起來之後,也才不至於手忙腳亂、無所適從。這與其是馮鯨的生活智慧,不如是她的生活經驗。過去三十年,她就是這麼過來的。
叢明晨上了一課,再不敢以言情女主的形象看馮鯨。
第二,肇事車輛在城郊的一個廢棄停車場被找到。車輛被打掃過,沒有留下DNA痕跡,也側麵證明車禍並非意外。循著車輛的登記信息,警方很快又找到他們的老朋友——快馬租車,也就是趙波瀾開過的、後備箱發現馮大石屍體的那輛紅色悍馬的東家。
案子到這裏就非常有趣了。
撞趙波瀾的人——顯然是故意——特地到同一家租車公司租了一輛車,然後用租來的這輛車撞向趙波瀾。這不單單是報複,還有挑釁的意味,似乎在嘲笑警方無能。
刑警隊從沒受過這種嘲弄,人人心裏都憋著一團火,沒等領導發怒,第一時間到租車公司查肇事人。過程並不複雜,但結果卻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因為根據快馬公司的記錄,租車惹記的是——薑豔。
就是那個死在駱馬湖、臉被狗啃得閻王都認不出的吸毒女,薑豆豆的親媽,薑豔。
租車公司的材料齊全,租車饒身份證、銀行卡、手機都確認無誤,且真實有效,全都明晃晃指向薑豔,絕不可能有假。
證據麵前,有人懷疑起駱馬湖女屍的身份。法醫老鄭第一個跳出來,薑豔是記錄在冊的吸毒人員,多次被戒毒所收容,她的身份包括DNA信息就記錄在公安係統內部的DNA庫裏,其他人都可能有誤,隻有她沒可能。
那麼,在快馬公司租車的這位,顯然是冒用了薑豔的身份。
薑豔死的時候身份證和手機都不在身邊。薑豆豆一死,她在世上再無親人,身後事無人料理,連屍體都是公安局代為火化,並與女兒一起葬在公墓的。因為沒人處理後事,那麼死亡證明、銀行卡、手機等的注銷也無人幫忙辦理,統統留給了公安局。但顯然,公安係統的效率也有限,所以才給了凶手可乘之機。
羅浩和趙永新一致認為:凶手利用警方所辦案件的線索,襲擊趙波瀾,顯然是識破了趙波瀾的臥底身份,蓄意報複。更甚者,對方的這些行為,不僅是報複趙波瀾,更是在向警方進行報複。
“掃黑除惡”的口號喊了一遍又一遍,趙永新絕不允許有黑惡勢力在自己的地盤上為所欲為。他連夜致電之前帶著密件要求放饒領導,親自詢問趙波瀾所涉案件,主動提出聯合作戰,並要求羅浩限期破案,盡早將肇事者緝拿歸案。
為此,市局特地從省裏請來人像專家,按照快馬公司員工的描述,繪製了嫌疑饒畫像,並向各區縣街道派出所發出協查通報,要求地毯式搜查。一時間,刑警隊忙得不可開交。
但那個冒用薑豔身份的女人,卻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始終找不到蹤跡。
直到第五日。
第五日中午,馮鯨像往常一樣來到醫院——她這些一直是上午處理公司事務,中午來醫院,之後一直待到晚上。那中午,值班警察下樓拿外賣,等馮鯨到醫院,看到的就是空蕩蕩的病房。起初她以為趙波瀾是被護士帶出去做檢查,問了一圈才發現:人丟了!
警方第一時間查看監控。
監控顯示,正是在值班警察離崗的那十分鍾裏,一個護士裝扮的女人進來,拔掉管子,淡定從容地推趙波瀾出病房,一路大搖大擺,搭電梯直接下到車庫,偷了輛救護車揚長而去。後來發現,救護車被如法炮製丟在城外的廢棄停車場,女人和趙波瀾則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