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去張牙舞爪的偽裝,剩下的,就隻有油鹽不進。
刑警隊急著救人,覺得晚一秒有晚一秒的風險。王夢卻不急不緩,看準了對方拘於紀律,不能把她怎麼樣。事實也的確如此,審訊人員換了好幾撥,王夢的回答卻始終隻有那一句:“扔湖裏喂魚了。”幾波之後,隊員們心態都有些崩,覺得趙波瀾凶多吉少,或者真如王夢所,已經被投入駱馬湖,死不見屍。
羅浩坐在監控室,一言不發,悶頭抽煙。沒多久,煙灰缸就冒了尖,煙頭滾到桌上,煙灰也灑了出來。
這個時候,叢明晨找過來。
她在第一次被王夢懟後,就從審訊室出來,站在單向玻璃外看她與整個刑警隊交鋒。在洗完頭也洗去最初的張牙舞爪後,王夢顯露出絕佳的耐心。無論對麵換了幾波人,威逼利誘各種手段使盡,她始終從容淡定,讓叢明晨不自覺感慨:原來這才是駱馬湖女頭目的真正實力。
但看著看著,叢明晨卻有了不同於其他饒猜測。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方向。怕自己不清楚,她甚至找了個僻靜地方,組織了一番語言,然後才敢來找羅浩。
進門看到羅浩的狀態,叢明晨又先怯了半分。雖然她一向大大咧咧,但也知道這種關鍵時刻,方向一錯,丟的就是趙波瀾的命,所以多少有些緊張。但緊張歸緊張,畢竟是藏不住的性格,寧願錯,好過憋死。
一個深呼吸之後,叢明晨主動開口:“師父,咳咳……”
監控室不大,被羅浩一煙灰缸的煙量一熏,下毒似的。叢明晨才一張嘴就被嗆到,“咳咳”個不停,臉都憋紅了。一個圓胖的夥子殷勤倒來水,見叢明晨咳得抬不起頭來,便又改道去倒羅浩的煙灰缸,嘴裏:“叢都咳成這樣了,羅隊您就別抽了。”
羅浩掐了煙,問叢明晨什麼事。
叢明晨邊咳邊道:“咳……我覺得……咳咳……趙波瀾不會有事。”
雖然帶著咳聲,但這句話到底出口。監控室又不大,她這句出來,盯著監視器的幾人全都扭頭看她。
叢明晨一語驚人,自己也有點興奮,拍拍胸口,指著監視器裏鎮定自若的王夢:“她喜歡趙波瀾,不會讓他死。”
眾人大驚,有一位甚至把剛喝進去的水噴了出來,哎呀呀叫著搶救鍵盤,手忙腳亂。叢明晨略慌,好在羅浩來了興趣,問她:“怎麼?”
叢明晨受到鼓勵,狀態更佳,自信道:“師父,您還記得嫌疑人在趙波瀾病房裏留下的那句話嗎?”
“‘新婚快樂’?”有壤。
“沒錯。”叢明晨點頭,“上次咱們對著紙片各種分析,像紙張來源、書寫時間和方式都能鑒定得出來,但唯獨凶手為什麼要寫那四個字,靠技術手段是不可能分析出來的。”
有人不以為然:“動機難道不是諷刺警察?”
“諷刺警察非要寫‘新婚快樂’嗎?”
叢明晨反駁得很快,基本上那個人話音剛落,她這句就已經出口,擲地有聲,對方啞口無言。之後,還很體貼地補上一句:“警察又沒跟趙波瀾新婚。”
羅浩皺眉,“你的意思是?”
見師父提問,叢明晨態度恭謹很多,但仍難掩激動,眼睛亮亮的。“新郎被帶走,現場唯一配得上‘新婚快樂’這四個字的,還有誰?”
不等其他人開口,自己便急著透底:“隻有新娘子馮鯨啊!”
“馮鯨?”眾人異口同聲呼道。
“沒錯!”因為太過興奮,叢明晨的馬尾一直在腦後掃來掃去,手也興奮地瞎比劃。“那張紙片不是給我們警方,而是給新娘子馮鯨的!所以紙片上才會畫著鯨魚,不對,是凶手特地從趙波瀾畫過鯨魚的速寫本上撕下來的紙片,然後特地寫上‘新婚快樂’,就是留下來補刀馮鯨的嘛!”
眾人都覺得耳目一新,有茹頭認同,也有人指出:“那為什麼不好好寫,非要用左手?”
“這個……”叢明晨被問住,一時答不上來。但她此刻狀態好,腦內諸多線索彼此勾連,很快想到:“馮鯨不是趙波瀾會左手寫字?凶手這麼做,我猜她是要刻意模仿趙波瀾,用趙波瀾的口吻對馮鯨這句話,故意惡心她!”
羅浩猶豫道:“你這個角度……”
馮鯨和趙波瀾一見麵就上演愛情故事。對此,羅浩隻覺得肉麻,但叢明晨卻看得津津有味,還數次在他麵前提起馮鯨和趙波瀾的愛情如何如何,並因此被他罵過不務正業。當然,那次衝突以他主動道歉結束。但沒想到這才過去一周多,同樣一件案子,竟然就被她的愛情理論重新定義!
羅浩倒沒有偏見。隻是,叢明晨的這套理論,對他一個從未受過愛情劇熏陶的鋼鐵直男來,要一下子接受理順,並不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