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殺人動機2(1 / 2)

叢明晨回想自己的四歲,並非一點記憶沒有,但要分得清哪段記憶是四歲的,並不容易。可能她從過得太順遂,一路平平緩緩,所以記憶都不深刻。不像馮鯨。

根據新聞裏的記載,馮鯨父母在馮大石入獄前就離婚了,母親另嫁,馮鯨跟父親生活。直到那場慘劇。那之後,馮鯨被送到繼父家。

一個是母親帶她改嫁,一個是被迫送回母親身邊。事實跟馮鯨的講述雖隻是略有出入,但這一點差別,對她的童年可能就是驚巨變。

她母親不要她。

被世界遺忘三是事,被親生父母拒絕才是徹底摧毀一個四歲孩子的罪魁。

叢明晨是那種感情很豐富的人,僅憑多年前的一則舊聞,已經腦補出馮鯨這麼多年的坎坷。她的刻苦不是源於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而是知道自己背後沒有依靠。她很慘,更清醒地知道自己慘,時刻都處在這種清醒中,變成今日這樣也無可厚非。

趙波瀾應該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不清醒,也是唯一的謎團。

趙波瀾,或者石波,是個滿身汙點的男人。趙波瀾在變成石波前,隻是個普通的富二代,學習不好,自大愛耍帥,沒什麼優點,但也沒到壞的程度。但石波就不同了。他這兩年一直在駱馬湖一帶活動,應該是在國外混不下去,回國也沒臉找熟人,所以改名石波,徹底過上了混混的生活,從偷雞摸狗到調戲良家婦女、打架鬥毆……

可以,無惡不作。

馮魚的那則舊聞被放到趙波瀾麵前的時候,他剛死皮賴臉從羅浩那磨來一根煙。不客氣地就著羅浩遞來的火點著,抽一口,吐出來,煙霧繚繞中,滿臉銷魂,上頭似的翹起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硬是將審訊室的鐵椅子坐出了高檔沙發的感覺。

不愧是常客。

叢明晨再次感慨,同時壓著載有那則報道的舊報紙往對麵推去,“請您過目。”她故意用這種語氣,將趙波瀾抬得高高的,就為了看他等下的反應。

趙波瀾果然受用,翹起的腳得意地晃著,反問叢明晨:“什麼?”

叢明晨還沒開口,羅浩便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同樣抽著煙,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斜靠著椅背,姿勢放鬆,表情也看似不經意。但兩個人斜對角坐著,同樣抽著煙,翹著二郎腿,在叢明晨看來,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趙波瀾一笑,伸手拿起報紙,邊翹腳抽煙,邊吊兒郎當地念——初時在念,兩句後改成默讀,臉色一度不佳,最後終於又穩下來,虛張聲勢地評論:“馮魚,這名字真不吉利,魚蝦生來就是給人吃的,不慘才怪!”

見兩人不話,一致看著他,噗嗤一笑,放下腿,探身撐著桌子,“不是,你們不會以為這是馮鯨吧?不可能!我跟你們,以前那丫頭就老,鯨這種動物,雖然大家老是鯨魚鯨魚的叫,但鯨其實不是魚,而是世界上最大的哺乳動物。所以馮鯨再化名,也不可能化成馮魚的,她很介意這個。”

叢明晨解釋:“化名是報道者取的,不是當事人。”

又補充:“何況當事人才四歲。”

這意思是,就算馮鯨後來很介意別人把鯨成魚,但她那時畢竟才四歲,又剛經曆過三非饒折磨,不可能有能力左右記者取什麼化名。

“所以你們什麼意思?”趙波瀾用舌頭涮口腔,左右臉頰相繼鼓起大包,看起來很不友善。“想她有殺人動機?”他不理叢明晨,轉向羅浩,“從背後勒死馮大石?你覺得就憑她,有這個可能嗎?”

“沒有,我並不認為馮鯨有能力殺死馮大石。”羅浩很狡猾地,“但你可以。”

趙波瀾一挑眉,笑出來:“嗬。”

隨之身體放鬆,靠回椅背,又抬手抽起煙來——剛才到馮鯨,他像是忘了手上還有煙,一次也沒往嘴裏送。“所以這玩意兒,”他把那張舊報紙紙甩得嘩啦響,“是想證實我的殺人動機?”

“可以嗎?”羅浩反問,語氣輕鬆,還夾著幾分戲謔。

他是故意這樣,意在激起趙波瀾的怒意。像趙波瀾這種老油條,對付警察極有經驗,平常的審訊手段對他根本沒用。不過,趙波瀾再滑頭,也還是人,是人就會有情緒。羅浩深知,人在生氣的情況下,最有可能真話。

但沒想到趙波瀾頭一歪,滿不在乎地:“你是警察,你可以就可以唄!”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眼裏滿是不正經的笑,很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叢明晨皺眉,心想少年趙波瀾的光環得多厚,他讓多帥多好,才能讓馮鯨對著這樣一個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流氓還滿心歡喜。

正想著,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馮鯨和她雇傭的刑辯律師站在門口。旁邊趙一臉為難,顯然是為沒能攔住兩人而抱歉。